第101章

如此过了三日, 陈星终于有了些许头绪,但具体该如何治,还是没有想出办法来。

陈星本来是住在自己家的, 但为了给杜如晦治病, 图个方便,而且为了不走漏风声,住到杜府里是最好的。

杜荷乐意至极, 李承乾却是不爽了,收拾东西那天, 又出了宫,“要不你住宫里来?杜公的府邸就在宫墙边上离很近的。”

陈星收拾东西的手停了停, 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收拾着, 并不理会他。

“星星……”李承乾皱着脸,目含恳求说道。

“殿下, 最多就小半个月,很快就过去的。”陈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只有以江湖郎中的身份进到杜府,才不会惹人怀疑。”

“我是怕杜荷照顾不好你。”李承乾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一想陈星要同杜荷住在一起,心里就万分的不舒服。

“怎会,我没那么娇气, 殿下您就放心吧。”陈星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身上穿着件薄薄的斗篷, 将帽子一盖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谁。

如此悄悄的进杜府, 没人知道是他插手此事,不仅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也保护了陈星。

事已至此,就算李承乾不愿意,陈星也必定进杜府的,只好抿着唇将陈星的小包裹接了过去,道:“你在杜府一切小心,敌在暗我在明,定要保护好自己。”

“会的,殿下。”陈星眼睛弯了弯,示意李承乾可以回去了,不能天天出宫,次数多了会惹人怀疑。

“好,我们一起出去。”李承乾为了让陈星放心,回以一笑,俩人并肩的出了李淳风租下的小院子,上了各自的马车。

两车都极为低调,本开始一前一后的走着,到了朱雀主街,后面的那辆马车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李德謇坐在车辕上,同里头的李承乾说着话,“殿下,要不要派些人在暗中护着太卜令?”

李承乾没有说话,手里捻弄着一块玉佩,静静的闭着眼,“让老大和老五去,只许在暗中保护,不可让星星察觉到。”

“是。”李德謇低声应道。

老大武功最高,老五腿脚快,最擅观察敌情,殿下一下就将手底下两员大将派了出去,可见对太卜令看重程度。

这些都是李承乾养着的心腹死士,平时都混迹在普通侍卫中,有特殊任务时,则是默默抽调出来,不容易惹人怀疑。

能在皇上眼皮底下,养这么些人,实属不易,李德謇加快了马鞭的次数,他比陈星知道东西更多。

要是陈星知道真正的太子殿下,也不知会有何反应,所以在陈星面前,太子尽量装作同原来一样懵懂天真无邪,好似从始至终就没变过。

但陈星那么聪明,是真的一点没察觉到殿下的变化么,李德謇不信,说不定陈道长早就知道了,只是压在心底里没说出来。

李德謇不爱说话,可看到的东西却比别人多得多。

陈星没有从杜府正门进的,而是从侧门,由杜荷亲自迎接,现在在杜荷心里,最尊敬的人是李承乾,最佩服的则是陈星。

“陈道长麻烦你了。”杜荷躬着身子,对陈星行了一礼。

陈星轻笑道:“世子不必如此,前头带路吧。”

杜荷笑了笑没说话,对陈星的态度依旧没变,把他当做长辈来看,“家父的事麻烦您了,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陈星没再说话了,或许让杜荷对他好点,杜荷自己的心里能感受些,要是什么都不做,他心里肯定觉得过意不去。

“你曾经和太子一起读书过?”在路上,陈星随意提了一句。

杜荷知道陈星和李承乾的关系是有多么好,要是别人打探这样的事,他死也不会说的,陈星就不一样了。

杜荷没让下人跟着,自己带着陈星往住处去,知道父亲的病有救后,言语都轻快了几分,“读过几天书,按理说皇子不应同我们一起的,但那时候陛下还未登基,所以太子也是同我们一起上学堂。”

“除了你还有谁?”陈星也笑了,想来那时候的日子应该是非常愉快,一群同龄的伙伴,下了学堂就是他们的天下了,掏鸟摸鱼,想怎么玩闹就怎么玩闹。

“年纪相仿的几个都是,我们几个里头长孙冲的年纪最大,李德謇尉迟宝林,程怀亮几人武艺最高,我们几个却是先生最喜欢的孩子……”杜荷迈过一道门槛,侧身示意陈星小心些。

“都是同窗啊……”陈星感叹了一声。

杜荷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情绪变低了些,“但随着年纪大了后,便不能再同小时候那般了,好几个明显都不想与殿下待在一处。”

陈星晓得杜荷什么意思,无非是家里人交待,不能同李承乾过分亲密,但杜荷还能一如既往的跟随李承乾,是杜如晦的态度,也是他俩关系铁。

到了陈星住的地方后,杜荷将人送进院子里,就没再踏进去了,“给您安排了四个丫鬟,殿下说你不习惯别人晚上待在你房间,所以没有晚上守夜的,对外我就说您是我请来的江湖郎中,住在府里给父亲治病的。”

“好。”陈星四处看了看,十分幽静,合他的心意。

杜荷没再过多打扰就离开了,让陈星先行休息。

杜荷之所以不敢与陈星过多亲密接触,是李承乾有特意交代过,杜荷哪敢往陈星面前凑啊,本就因为父亲的病,麻烦陈星了,要是再被殿下知道他烦着陈星,非得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杜荷时时刻刻都算着,不应与陈星过多的接触。

陈星没察觉一点异常,他的小太子早就在背后将一切可能成为情敌人都处理好了。

死煞极其难解,陈星也是抱着试着看的态度,用道家术法和学过的医理结合起来给杜如晦试试,果真起了效果。

杜如晦的脸色一天天好看了起来,不多时便清醒了过来。

“父亲!”杜荷眼中含着泪,半跪在杜如晦床前。

身后则是一众妻妾也是满心欢喜的看着他,杜如晦眨了眨浑浊眼睛,张了张嘴道,感叹道:“没想到我还有醒过来的一天。”

“父亲,您别说这样的话。”杜荷擦了擦泪,“您还有许多事未做,哪能一觉睡过去了呢。”

杜如晦笑了笑,苍老的面皮完全皱在了一起,“这些日子让你劳心了。”

杜荷摇头,“只要父亲的病能好,让荷儿做什么都行。”

待杜如晦见过家里的人,入了夜,杜荷才带着陈星来见杜如晦。

杜如晦万分感激,甚至都要起身来谢谢陈星。

“杜公无需如此,是殿下吩咐的,我只是照办而已。”陈星垂着眸子道。

杜如晦怔了怔,欣慰的笑了笑,“殿下的恩情,没齿难忘,我定会铭记在心,他日来定将报答。”

陈星勾了勾唇,“杜公有治国之才,殿下也是为大唐社稷着想。”

杜如晦也笑了笑,这个陈星是个人精,处处都维护的太子殿下,替他说好话。

“我斗胆问一句,杜公您是何时生的病?”没能查出是何人下的手,那就得时刻提防着,按陈星的性子不可能忍气吞声当缩头乌龟,应早日查出是何人所为,方为上策。

杜如晦眯起了眼,仔细回想了起来,“记不太清了,去年入冬后,身子就不利索了起来,得了风寒,断断续续也没好透,开了春就越发严重,到了起不来身的地步。”

那死煞怕就是在那时候下的,那时候他还在江南没有回京,但同时生病的不止杜如晦,还有李承乾和长孙皇后,这三者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李承乾只是普通的风寒,长孙皇后又是因怀孕所致,陈星压下心中的不安,希望只是他想多了,不然……这幕后之人可是在下好大的一盘棋。

“如此,您再仔细想想可与谁有过节,日后可多得提防着些,这下阴煞的方法诸多,普通的阴煞隔空就可以下,但像死煞这般的,还需媒介放才可以,诸如一些您平常随身带着东西都有可能……”陈星是希望能从杜如晦听到些东西,希望他能再想些情况来。

杜如晦刚醒,实在想不到有什么被他遗漏的,“这……不好意思,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了。”

“无事。”陈星心下遗憾,如此这背后的人,目的是什么没人知晓,只能让李承乾也小心些。

既然杜如晦醒了,再施几次针就差不多了,“那杜公您先歇息着,我就先退下了。”

杜如晦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还在想着陈星说的事。

杜荷对陈星笑了笑,再低声道:“您别着急,明天我再让父亲想想,无论如何也会调查清楚。”

“好。”陈星心里虽然着急,但这急不来的。

躺在床上的杜如晦,眸子突睁了睁,“荷儿慢着……”

“父亲?”杜荷惊讶的回头,陈星也立在了原地。

只见杜如晦眼底满是骇然的神色,喘着粗气道:“快,快去将我书房鱼袋拿来!”

鱼袋是唐朝官员用于盛作表明身份的鱼符用的,官员必定随身携带,就在年前立冬时他换了一个金鱼袋,而这个金鱼袋是他侧室亲手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