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咳了咳, 左顾右看缓解三人之间的尴尬, “星星呢?”
李淳风正垂着头, 想着措辞,便听见李承乾在寻陈星,闷头闷声道:“不知道,早出去了,你们刚没碰上吗?”
李承乾笑脸僵在脸上, 陈星走了?那怎么不和他们打声招呼。
李承乾察觉到不对劲, 让李德謇去将守宫门的人唤来询问。
李德謇担忧的看了李淳风一眼, 见他还是神神叨叨的垂着头,心里叹息一声, 退下了。
李德謇一走,李淳风立马抬起头,紧张兮兮的看着李德謇离开的方向, 直到看不见李德謇的身影, 李淳风长舒一口气。
李承乾摩擦着下巴, 惊疑的看着李淳风,“淳风师兄, 你这是怎么了?”
李淳风讪讪一笑,干巴巴道:“没,没什么……”
“不像。”李承乾可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 肯定李淳风有事。
不仅他有事, 陈星也有事, 这一大, 早连饭都没吃就走了,这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既然陈星没在,那只能问李淳风了。
“这……”李淳风怔愣了片刻,这李承乾怎么这么固执呢,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么!
问题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样的事和谁说,李淳风都不好意思。
本来他和李德謇之间是坦荡荡,就连朋友都算不上,要说也只能说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死对头,结果被陈星这么一搅和点播,蓦然觉得俩人之间升起一股怪异之感,怎么瞧怎么都不舒服。
“到底发生何事了?”李承乾敛了笑意,定定望着李淳风,咋一看还真有非凡慑人的气势,让李淳风心下不由得一惊。
李淳风左右看了看,见李德謇还没回来,将李承乾拉到一旁问道:“殿下你可听说那……什么吗?”
李承乾疑惑更甚,拧眉皱着脸反问道:“什么什么?你们到底怎么了?”
李淳风脸红了几分,支吾了半天,这才小声道:“就是分桃断袖之说,殿下可曾听过?”
“分桃断袖?”李承乾茫然的摇了摇头,“从未听过,这是何物?”
“就是……就是……”李淳风心一横,闭着眼睛道,“就是男男相恋,相传汉哀帝与董贤……”
李淳风小声一字一句将陈星告诉他的那些古人男男风流韵事,都同李承乾说了个遍,一大一小刚了解这方面事的俩人,纷纷闹了个大红脸。
李淳风还好,毕竟有了缓冲的时间,反倒时李承乾,从前从没听过这些帝王的风流史,今日乍的一听,有种醍醐灌醒之感,心中的迷雾似乎散开了些许,惊得他久久不能回神。
“殿下您说说这李德謇是不是有毛病,没事关心我干嘛?”李淳风双手抱胸,咒骂着李德謇,说了半天发现李承乾没有了声音。
这抬头看去,太子殿下神情恍惚,双目泛着盈盈水光,脸红得不能再红,活像生了病发了烧的模样。
“太子殿下?”李淳风伸手在李承乾眼前晃了晃,怎么好好的就走了神呢?
李承乾泛着水光的眼睛愣愣的看着李淳风,无神道:“啊?怎么了?”
李淳风看着远处朝他们走来的李德謇小声问道:“殿下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这男男相恋……不符阴阳调和之术,实属不妥啊!”
李承乾脸还是那般红,却是轻笑了起来,“哪有妥不妥,一切从心罢了。”
李淳风惊疑的看着李承乾,殿下这是何意?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似乎师弟也是,不仅不觉得奇怪惊俗,还有赞同之意,难道是他错了?
李淳风摸了摸自己光洁的后脖子,陷入了迷茫。
李德謇刚好到了,疑惑的问道:“什么从心?发生何事了?”
李承乾睨了眼李淳风,欣欣然的笑了,背着手道:“无事,如何?星星是否出了宫门了?”
“嗯,侍卫说陈太卜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离开了东宫,往皇城方向去了,我想可能是去太卜蜀了。”李德謇恭敬的回道。
“这么早……”李承乾眸子闪过一抹光,“如此,我们先去上朝吧。”
李德謇看了看有意避开他们的李淳风,略微迟疑躬身道:“是……”
于是三个人都因陈星说的事,没心思吃饭,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李淳风又饿又怕,离开东宫都是偷偷跟在李承乾俩人身后走的,怕是许多日子都不会再来东宫了。
陈星的确是去了太卜署,还是第一个到署里的,过了些时候,陆陆续续才来了些人,都是些没有官职品阶的。
眼看就要到上值的时间,还有一大半人没来。
陈星面色如常,拿把椅子放在了大厅正门口,一手拿着茶壶,另一手拿着纸笔,晃晃悠悠的来到大门口,靠坐椅子上。
那些下属们不知道,他们的上司要做何事,但总感觉要出什么事,皆是战战兢兢的看着陈星。
陈星抬眸看了眼时漏,发现时辰已经到了,还有一半人没来,轻咳了一声,将茶壶放下,拿笔蘸着墨等着。
这时有人说有笑的走了进来,猛的瞧见陈星,被吓了一跳。
面皮不由自主的抽搐了几下,“卜……卜丞,您这是?”
陈星对他们温和的笑了笑,“没事,我刚来人还没认全,特意来认认人,你怎么称呼,过来登记一下?”
“……”
那些迟到的人,无外乎全被记了下来,最后来的是苏良材,当他看到大厅门前坐着的陈星时,差点没脚绊脚,摔趴下,他怎么把这祖宗给忘了呢!
这又是要整什么幺蛾子?!
苏良材面色变了几瞬,最后只好腆着僵硬的笑脸迎了上去,躬身道:“太卜丞,你这是?”
“哦,这不刚来嘛,我闲来无事,想认认人。”李承乾将本子合上,拿着毛笔踱着步,笑眯眯道,“卜正来得早啊,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苏良材恨得牙根痒痒的,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陪笑道:“是是,太卜丞说的是,今日下官睡得熟了些,这才误了时辰,以后保证不会再犯了。”
“原是如此。”陈星拿起已经凉透的茶小喝一口,顿时苦得皱起了小脸,显得十分灵动,“你们大家是一起相邀睡迟了,那就法不则众吧!”
这意思是今天迟到的事就过去了吗?
那些迟到的人,松了口气,不计较就好,不计较就好!
“不过……”陈星笑了笑,话音又这么的一转,“这无规矩不成方圆,希望大家以后别犯,不然迟到多久,那相应的也要加多久时间,方才能离去。”
众人笑脸僵在了脸上,尤其是苏良材,他真是小看了这黄毛小子,原以为新官上任三把火,要烧也烧不到他头上,陈星应该会给他几分薄面,这样看来他是故意的,专挑他的错处和他作对呢?!
必须得拖关系查查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昨天东宫的侍卫副首领,给他送饭菜,难道是太子一系的人?
不管是何人,别犯在他手里!
苏良材望着陈星离去的背影,眸子眯了眯,冷哼一声,甩袖朝着与陈星背对的方向离去。
其他下属官员,如临大赦,纷纷快步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再也不敢偷奸耍滑,无所事事的偷懒了。
一些官员们递过来给他们卜算吉日的折子都处理了起来,这样的结果便是太卜署的效率明显高了起来。
陈星刚来一天,也可以看出太卜署办事效率低,相互扯皮推诿,半天可以干完的事,非得一天才能完成,这样整个署里的就显得松散疲懒,这样的头明显是苏良材带的。
他能和自己和平相处倒好,若是不能,有的事办法收拾他。
陈星不怕把人得罪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陈星却是要把这小人得罪死了,让对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时间过得飞快,陈星到太卜署已过去了半月有余,本来松散不守规矩的太卜署,变得格外的勤劳起来。
就连太常寺少卿祖孝孙都不得不夸赞:“少年郎君才华横溢、聪慧过人,前途不可限量!”
“哪里哪里。”陈星谦虚的欠了欠身回应道。
“这过些日子,便是春耕祭祀的日子,礼部刚下了公文给我们太常寺,其他事宜交由其他各署办理,这算日子的重任便交给你们太卜署了……”
陈星了然,这是要交给他来,那日正月的推算,祖孝孙是在的,他也知晓自己是袁天罡的徒弟,这样的占卜算卦对他来就是小意思。
“下官明白。”陈星欠了欠身。
祖孝孙笑了笑,两撇小胡子抖了抖,压低声音道:“太卜令一位虚空已久,待春耕结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卜丞你可以要做好准备。”
陈星勾了勾唇,“谢少卿的栽培。”
祖孝孙满意看了陈星一眼,摸了摸胡子,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待祖孝孙离开,苏良材眼睛滴溜溜的走了进来,“太卜丞,可是春耕祭祀的公文下来了?”
陈星头也未抬道:“正是,卜正你有何事?”
“这不……”苏良材讨好一笑,支吾了一会,偷偷瞄了瞄陈星脸色,小心翼翼道,“这往年春耕祭祀的日子都是下官来卜算推演的,今年……”
“哦,那可真是辛苦卜正大人了。”未等苏良材说完,陈星便开口打断道,“今年就不劳烦卜正了,有我即可。”
苏良材的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面色红里透着黑,黑里透着红,难看到了极点!
这春耕的事,他是连碰都不能碰了?再这样下去,他这卜正岂不是形同虚设?
这可还了得,看来这毛头小子不得不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