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拿着一块黄布, 将桌上的茶杯等物都拿了开来,将布平铺开在桌上,
手里拿着狼毫笔,沾了些朱砂水,凝神提气。
猛的睁开眼,提气下笔,一气呵成, 一个圆圈出现在黄布上, 又穿过圆心,画了一条弯曲的线, 点上两点, 简易的红色八卦便成了。
“这画画的功力见长了呀!”袁天罡抽空看了眼,这圆画得可真圆, 真心实意的夸赞道。
陈星笑了笑,并未说话, 而是又在八卦周围用黑墨水, 写上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八个方位, 简易的乾坤八卦就成了。
“师父那么厉害, 师父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不能差不是?”陈星放下毛笔, 将朱砂和砚台端走, 在铜盆里洗了洗手。
又扑洒了些水在脸上,满身热意顿时散去, 人也精神起来, 不那么疲惫,
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水珠从狭长的睫毛上滴落下去,更显得那双眼睛波光潋滟,摄魂夺魄。
“咣当——”
丫鬟面红耳赤的蹲了下去,手忙脚乱的将打碎的茶杯捡起。
这陈道长长得实在是太过诱人,竟比女子还勾人,那艳红的朱砂痣,水光泠泠的眼睛,水珠从白嫩的脸颊上滴落,多了几分魅惑之意,不笑高贵冷艳,笑起来更是要将人的魂都吸了出去。
丫鬟将东西捡好,不敢再看那满脸水珠的妖精,步伐凌乱的去换新茶。
袁天罡面部表情的吐出两字:“妖孽!”
陈星顿时仰头笑出了声,拿着干净的白布将脸盖住,将水珠擦干,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又不是我让她看的。”怪他做甚?
袁天罡轻哼一声,扬了扬下巴道:“把东西给我!”
陈星将晾干的乾坤八卦图折了起来,递给袁天罡,不解道:“你要我画这个干嘛?”
“自然是有他的用处。”袁天罡神秘的道。
陈星无趣的闭上了嘴,他师父不想说的事,无论如何也是敲不开他的嘴,问也是白问。
今天他们要给郑凤炽施第三次针,这回是真的下针,用上等灵器压制了六天,郑凤炽的身子骨已经养到最佳。
这时候小以施针,通通血脉,毕竟昏迷了十天半个月,得将血脉先通了,这才不会伤到根本,到时将巫蛊除去,康复起来也快。
“道长,今天我儿真的能醒吗?”郑文华凝声静静的看着他们道。
他现在很紧张,也很害怕,一是怕他儿子醒不过来,二是如果陈星他们都不能医好他儿子,那还有谁能医治?他儿子不是连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郑文华紧张得脸都白了,坐都坐不住,紧张的搓着手在外间走来走去。
“您放心……”陈星笑着将针拿了出来,而郑凤炽已经被扒光了上身。
因着躺在床上一年有余,没有晒过太阳,更没有运动,白嫩嫩的肉,就像一只待宰的白斩弱鸡一样,躺在砧板上。
陈星看着那白胖胖的肉,玩心顿起,有有些痒痒,眼珠子转了转,狠狠的拍了一巴掌,那白胖胖的竟颤巍巍的抖动了几下,而那白嫩的后背顿时浮现出一个红色巴掌印。
还有些发热,血液流通更快,其实对下针是有好处的。
袁天罡无语的瞪了瞪他,“赶紧的。”
而屏风外的郑文华不明所以,疑惑的扬声问道:“怎么了?”
“没事,我给郑公子流通流通血液,这样对下针是有好处的。”陈星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掩盖自己刚刚干的坏事。
不再耽搁,抽出针,摸准穴位精准的扎了下去。
医术,他是穿了过来才和孙思邈学的,之前一直没有接触过,但好在聪明,学起来也不费力,这还是他第一次给人扎针,好在郑凤炽是个昏迷的。
扎错穴位,拔了重新扎便可,有没有外人在,只有他师父,也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袁天罡静静的看着陈星,在陈星扎错部位时,眼睛忍不住的抽动几下,替郑凤炽疼,这要是醒着的人,恐怕都要跳起身了。
陈星自己顿时也觉得尴尬,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将针扎完,手心全都是汗,对袁天罡干笑了几声。
“等着就行了。”陈星也坐了下来,倒了杯茶小呷一口。
复又对站在屏风外的郑文华道:“您可以进来了。”
“哎!”郑文华重重的应了一声,还没等他动身。
门外又踏进一人,别扭着脸看着他,弱弱的喊了一声道:“父亲……”
郑文华也觉得尴尬,之前动手打了女儿,心里我实属过意不去,这还是这几天来,郑凤馨第一次开口同他说话。
“我是来看大哥的……”郑凤馨别扭的别开脸去,她听说今天陈星他们要给郑凤炽施针,左右等着,却没等到郑文华的人,只好自己过来了。
“好好,那同我一起进去吧。”郑文华脸上露出抹笑容,对着郑凤馨温和的说道。
这是一年来,郑凤馨头一次同他低头先服了软,他反倒觉得不适应。
郑凤馨微微颔首,父女俩一起进了里屋。
看着浑身扎满针像只刺猬一样郑凤炽,郑文华脸色白了白,郑凤馨更是眼睛都红了,氤氲着雾气,捂着嘴失声道:“哥……”
陈星示意他们坐着等,“并不疼的,你们别担心,不出意外,半个多时辰他便能醒了。”
“真的吗?”郑凤馨愣愣的道,他哥这是犯了什么错,竟要遭受这样罪,只可惜她丝毫痕迹都查不出来。
不然要是她哥真出了什么事,她不管是谁,定要叫他陪葬!
她一直盯着张氏,从他哥出事起,她便认为是她做的,却苦于无证据,她父亲也不信任她,她只好暗中自己查。
一年来,故意装成泼辣不通情达理,让大家以为她是受了她大哥的刺激,导致性情大变,而明着与张氏对抗,就是给她父亲看她的态度。
让她心寒的是,郑文华依旧偏袒着张氏,认为她是温婉之人,对他们如亲身儿女一般,不会做出害郑凤炽的事。
只认为郑凤炽的事是意外,是真的生病了,而不是人为。
昨天陈星的一句话点醒了郑凤馨,她装泼辣无知,似乎真的变得无知起来,既然一年多来都没抓到张氏的把柄,反而因为自己的无理取闹将她父亲越推越远。
倒不如恢复曾经的乖巧,讨他父亲的欢心,看他父亲是疼一手养大的女儿,还是疼这继室,就算郑文华偏向继室,那也不会同她像现在这般好过就是。
所以想了几天的郑凤馨终于想通了,按耐不住就过来了,稍稍服软,她父亲就受不住了,态度对她来了个大转变。
有了曾经父慈子孝的影子,所以说这法子是可行的,就是她大哥……受了太多的罪了,该死的张氏。
郑凤馨心里想着自己的事,垂着通红的眼,好不委屈。
在郑文华看来,便是他这个女儿,在心疼她大哥了,仔细一想,女儿性情之所以大变,就是他哥出了事,才成了这样,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错,让乖女儿寒了心,他真是糊涂啊!
若是他能转变一下自己的态度,会不会有不一样结果?
郑文华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偏颇得太过厉害了,这么一想,果真是!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专听张氏的话,忽略了女儿的感受,这完全不像他,却郑文华心下深觉得不安。
他们父女没有开口,陈星师徒也照样没有开口,大家就这么一直沉默着。
郑文华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打破这寂静的气氛,床上躺着白花花的人有了动静。
只见轻微的抽气声传来,接着更是微弱的咳嗽声,一声比一声重。
郑文华父女俩豁然起身,走近了些,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的人看。
一阵咳嗽过后,郑凤炽还没睁开眼,却先小声道:“疼……疼……”
郑文华没听清,郑凤馨也是一脸雾水,看着她父亲道:“我哥他这是怎么了?”
郑文华摇了摇头,“不知道。”
又静默了一会,床上的郑凤炽似乎攒足了劲声音大了点道:“疼!”
这回终于听清楚了,“疼?”
“嗷,疼!”
面色着急的看着陈星,接着又是一愣,猛的回头一看,他儿子竟然能说话了。
“凤炽……”郑文华激动的看着床上人,不敢动一分一毫,就怕错过郑凤炽的脸色。
这时郑凤炽的眼眸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顿时又被强烈的光刺激到,又将眼睛闭上了。
片刻后,适应了光线,颤颤巍巍的将眼睛睁开,微眯着眼,看着周围的人,最终目光落在郑文华脸上,轻声道:“父亲……”
又看了看郑凤馨,动了动唇,“凤馨……”
“凤炽——”
“哥——”
父女俩异口同声的道,眼里皆是含着泪水。
郑凤炽嘴唇勾了勾,想说话,却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僵硬着脸,定定的看着喝茶的陈星道:“道长,我疼!”
把陈星吓得呛咳了起来,狐疑的看了看床上的白斩鸡,他该不会知道自己拍了他一掌的事吧?
他那时昏迷着,按理说不应该的,那为何对着他喊疼,而不是他师父,那他就是知道给他扎针的是自己了?
陈星莫名觉得心虚,清了嗓子,稳住心神道:“好好,我现在就给你拔针。”
陈星面无表情的收着针,郑凤炽时不时抽着气,倏然一笑,轻声道:“道长慢点吧,可别像之前一样,扎错了穴位,让我又疼上一次。”
陈星抽了抽嘴角,僵硬了身子,这家伙果真早就有意识了,还懂他扎错穴位的事,竟能强忍着,没让他察觉分毫。
陈星心底愤愤,有点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