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我不。”安格斯扔下一句，转身离开。
古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瞥向梅林。梅林半倚在墙上, 手抱臂：“给他一段时间, 你我都知道, 他最后会做什么选择。”
“我们是不是太残酷了？”古一叹了口气，“为了不知所谓的未来和可能的灾难, 就难为一个本不该承受一切的孩子。”
“要残酷也是我，”梅林站起身, 看了眼又黑了一小块的地球，“是我把他带来这个世界，改变了一切。”
“我会陪着他, 不论结果到底是如何。”梅林抿抿嘴, “我希望安吉尔是对的。”
“说起来，安吉尔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嗯, 他说他该和自己教父的丈夫见面了。”古一转身, 继续‘玩’着她的地球仪。
梅林咂咂嘴：“娃娃也不容易。”
“确实。”古一耸耸肩。
·
“嘿！我知道你！”被安置在特殊房间的索尔看到门口一晃而过的史蒂夫，瞬间提高声音, “嘿！中庭人！和天使一起的那个！”
史蒂夫脚步一错，看向匆匆奔出来的索尔：“……嗯, 索尔？”
“嘿！我就说我认识你！”索尔大力戳着他的肩膀，一把揽过他的脖子，冲旁边所有人猖狂道，“你告诉他们！
我就是索尔, 奥丁之子，雷神！”
史蒂夫……“对，他还真是。”
“对！那就对了！”已经说了几天几夜自己的身份，但还是没有人相信自己的索尔终于扬眉吐气，一激动把手里的马克杯砰摔到了地上，“现在，把我的锤子给我找过来！”
史蒂夫……
“我听到有人在喊我。”一个金瞳黑卷发的美丽男孩儿趴在墙角，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史蒂夫。
“回来了？怎么样？找到了嘛？”弗瑞看向他。
“老样子。”男孩儿站出来，大约170cm左右，通身稚气灵动。
他皮肤雪白，大理石一样毫无纹理，美丽的出奇。
史蒂夫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哪里眼熟。
“cap，很高兴认识你。”男孩儿冲他伸出了手，“我是安吉尔·卡伦，你可以叫我安吉尔。”
史蒂夫听到卡伦这个名字瞬间就找到了自己熟悉的点：“你是——”
刚想说话，他就条件反射地看向了弗瑞。
弗瑞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个‘惊喜’又告吹了。
“看来，我才是那个最后知道一切的。”弗瑞翻了个白眼儿，“安格尔·卡伦，特殊职员。负责和吸血鬼对接合作，共享消息。”
史蒂夫放心了：“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安吉尔神采奕奕，一个吸血鬼却像是在发光。
安格斯一个瞬移挪到了史蒂夫旁边，吓了所有人一跳，只有安吉尔的眼睛更亮了：“很高兴认识你，父亲！”
安格斯刚想和史蒂夫说话，就被元气满满的一声父亲唬了一个哆嗦：“你说什么？”
安吉尔冲他伸出了手：“初次见面，我是你的教子，安吉尔·卡伦！”
安格斯一脸懵，史蒂夫……？？
安吉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就是觉得每次介绍都太麻烦了。”安吉尔吐了吐舌头，“抱歉，我是罗莎莉的孩子。我的爸爸妈妈希望你成为我的教父，但是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这件事。”
“教子？”安格斯瞅着史蒂夫。
“……大概像是你半个孩子的样子。”史蒂夫给安格斯解释。
“我的孩子。”安格斯立刻被分散了注意力。
安吉尔猛点头，期待地看着的安格斯，补上了一句：“教父，你和cap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嗯，你挺好的。”心情很差的安格斯立刻就被顺毛顺舒坦了，“行吧，儿子。”
他抬手拍了拍安吉尔的肩膀，算是认下这个儿子了。
史蒂夫……
在场所有人……
两个看着差不多岁数的孩子居然一个认了另外一个当教子了。
“这年头，不活的久点儿，你都不知道自己都能看到些什么。”弗瑞扯扯嘴角，随意发出了一个评价，“走吧，我们还有工作给你。”
史蒂夫也是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他不是很喜欢罗莎莉，但是这个安吉尔好像挺好的。
“安格斯，你可以和安吉尔待一会儿，我过会儿找你。”史蒂夫叮嘱。
安格斯一拉他的袖子，皱脸：“我也要参加！”
史蒂夫垂头看他，安格斯瞪着眼睛，里面有种他不是很懂得执着：“……OK，安格斯是很厉害的，是不是？”
“反正我是很欢迎他的参与。”弗瑞摊手。
史蒂夫往出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看向留在原地插不上话莫名有些孤孤单单的索尔：“嘿——你，嗯，想要参加吗？”
索尔的金毛都显得亮了许多，上前一步，哥俩好的搂住了史蒂夫的脖子：“哈哈——想让我帮你们，把我的锤子找过来！”
史蒂夫……
安格斯一巴掌把索尔的脑袋拍歪了：“不要动手动脚！”
安吉尔在后面吭哧吭哧笑。
弗瑞带着史蒂夫走到指挥部的中心，那边摆着一个圆桌。
史蒂夫看到已经坐在那边的娜塔莎和巴基时挑了下眉毛：“看上去…你有些什么计划？”
弗瑞示意他坐下，给安格斯拉开了一把椅子，安吉尔黏在安格斯旁边。弗瑞看了眼索尔有些嫌弃，罢了还是让他也坐下了。
安格斯在看到古一和梅林从划出的光圈里走出来的时候，嘴瘪了一下，往史蒂夫旁边挪了挪。
弗瑞把古一也请进了座。
之后是和寇特一起出现的查尔斯和一个安格斯不认识的男人，一口鲨鱼牙，长得有点儿奇怪。他和寇特站在查尔斯身后，好像保镖。
“现在，我们的人已经齐了。”弗瑞环顾圆桌，神色堪称满意。
“从我们的反抗组织起来的时候，我就在计划一个队伍。”弗瑞手撑在桌上，“一个特殊的，特攻队。
拥有最顶尖实力的小队，给现在所有反抗活动带来活力和希望的队伍。”
“我管他叫做复仇者计划。”弗瑞表情很自豪。
查尔斯敲了敲桌面：“我只是合作。”
他身后的鲨鱼牙微妙地扯了下嘴，看着弗瑞的表情说不上来的轻视。
“只是这次事件是我的上代遗留下来的问题——”古一半举手。
梅林看了眼古一：“我只是照拂我的小辈。”
史蒂夫抬手抵住唇，压住自己的笑意，看着脸色微妙的弗瑞。
“当然，我的小队永远欢迎你们。”弗瑞很快收起了自己的表情，难得开了句玩笑，“待遇优厚，福利丰富。”
史蒂夫失笑。
“现在，不论是九头蛇还是别的，他们已经猖狂的够久了。”弗瑞直起背，“现在是时候，报复回去了。”
圆桌边的人都没有异议。
“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安格斯看着桌边的人，一直不安定的心突兀稳住了。
他才不要选择简单的，但是代价很大的方法。他可以和史蒂夫一起走最艰难的路，不管有多难。
他们总会最终走到最好的结局的。
安格斯已经想好了如果古一和梅林再找到自己他要说什么，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他们再没有提过在那个隐秘的房间里提过的事情，就好像那是他们之间最隐晦的秘密。
虽然弗瑞对于自己的复仇者小队计划很自豪，但是真正行动的时候还是各方势力各自负责自己最擅长的部分，分工合作。
他们的对手基本分为三类，一是视他们为暴徒的想要保持现状的政、府，二是势力如日中天的九头蛇和他们的复制混血大军，三就是无差别狩猎人类的塞壬们。
不管是哪一方都是棘手的敌人，安格斯这次是如愿尝到了所谓战斗的乐趣了。
之前奥丁的话他没忘，所以不敢直接对那些复制人镇魂，只能一点点的磨。
但是一旦失去了直接的途径，那些拥有强大衷心，悍不畏死，还拥有一定程度自愈能力的复制人就变得非常的棘手。
并且现在九头蛇还得到了更多的塞壬材料，他们的‘产量’就更多了。
有的时候安格斯估摸着，他们创造出来的人甚至已经多过了塞壬这个群体的数量。
一开始的冲突和战斗让人热血沸腾，但是每次打都是和同一张面孔，还是蝗虫一样无穷无尽的存在。
就算是他们这队放在哪里几乎都是无坚不摧的队伍也渗透进了疲惫。
在战斗喘息的中途，安格斯总是忍不住会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七七八八的事情。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他们战斗的次数越来越多，也随着……那颗‘地球仪’上黑掉的面积越来越大，安格斯心里的犹豫就越来越重。
又一次，躲开所有人一个人瞬移到了那颗‘地球仪’下，安格斯看着就像是什么瘟疫或者是小虫子包裹了地球的黑色，发呆。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就不要犹豫。”梅林穿着利落的长裤和迷彩服，站在他的身后，声音里带上了严厉。
安格斯嘁了一声：“我才没有犹豫。”
“我只是看看。”安格斯转身想离开，脚步稳稳的。
其实他的脚已经好疼了……虽然可以利用瞬移，但是频繁的战斗让他不得不为了更大的时局考虑选择在更适当的时机用。
他也不想用一个脚疼来逃避他主动参与的道路。
梅林从加入小队的第二天就换了自己的伪装，这会儿完全是清爽的少年样子，就是眼神里的沧桑是安格斯从未见过的。
安格斯脚步停了一下，看向他：“你为什么在这里掺一脚？”
梅林扯起嘴角：“因为我得看着你。”
“不，你在撒谎。”安格斯皱脸。
从阿斯加德回来，对于这些事情的分辨已经敏锐到了安格斯自己都觉得不开心的地步。
就像是史蒂夫说他不累或者不疼的时候，那种不适的感觉真的很讨厌。
“……”梅林直视他的眼睛，半晌笑了一下，“被塞壬杀死的人，是没有轮回的机会的。”
安格斯眨巴了下眼睛，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塞壬不属于这里，带来的一切都不是属于这里的，而送走的，也同样无法回归他该去的地方。”梅林笑了笑，“走了，我们回去吧。”
“你的史蒂夫现在肯定已经急的到处找你了。”
安格斯站在原地挪不动自己的脚步：“梅林……”
“嗯？”
“你等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梅林眼圈红了一瞬，回头的时候什么都不剩：“早就该结束了，千余年。”
“我等着他回来，相识，相知，相爱，分离。继续下一回等待，已经够了。”梅林手指在脑袋边画了一个圈，“那已经不是一种享受了，而是一种执念的折磨了。”
“不要想太多，走吧。”
“哦。”安格斯闷闷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第几次战斗后。
梅林被炸伤了，但是他可以给自己治好。娜塔莎回去了基地，因为她的腹部中枪了。
查尔斯奔赴了另外一个战场。
索尔已经忘记了他的锤子，完全打出了火气，每次都是拿着枪和巴基一起突突在最前面。
敌人还在量产，而他们已经有些疲惫了。
安格斯坐在一边，看着史蒂夫给自己的胳膊上缠上纱布。
“我好的很快的，”史蒂夫把他的脑袋掰过去，“不要担心，我们会赢得。嗯——”
安格斯抬眼看他，咬了咬嘴巴，明显的不开心。
“看着，我没事。”史蒂夫见不得他这样子，举起自己的手使劲儿晃，“我们会赢得，我们失去的也都会回来。”
“我们会和塞壬好好谈谈，我相信我们可以回到从前那种和平的状态里。”
“赢了，失去的也不会回来了。”安格斯一托腮帮子，看向史蒂夫，神色间有些惆怅。
抓着自己的胳膊，等撕裂的伤口重新长合的安吉尔猛地抬头看向了安格斯。
梅林看着安吉尔一瞬间忧郁到极致的眼神，绷直了腿，看着安格斯仰着头看着史蒂夫的样子。
“……well，”史蒂夫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对，确实。”
“战争后，人们只会谈论我们赢了，但是从来不会提我们失去了什么。”
史蒂夫抬手摸了摸安格斯的头发：“但是，赢了，我们就会得到更多更多的东西。”
安格斯怔怔看着他：“你伤心嘛？”
史蒂夫倾身亲上他的唇：“现在，没有。我有你，所以一切都会好的。”
“你会为我付出一切。”安格斯突然一瘪嘴，委屈巴巴地道。
“对。”史蒂夫蹭了蹭自己的鼻翼，“我很抱歉，我们的婚礼拖了这么久。”
“我们能现在就结婚嘛？”安格斯突然坐起来，兴冲冲道。
“啊？”史蒂夫环顾四周，“这里？”
“我觉得可以啊！”安吉尔使劲儿窜特，“来吧，队长，我可是注册过牧师的！”
“……为什么你会注册过牧师？”史蒂夫哭笑不得。
“你知道，以备不时之需呢。”安吉尔耸肩，“来吧，来吧，队长！”
“看看周围，你们的朋友都在这里呢——”
史蒂夫还是有些犹豫。
“史蒂夫——”安格斯喊他。
“……好吧。”史蒂夫抹了把自己的脸，站起身，“你想怎么做？”
“我知道，我知道！something new——！”安吉尔大喊，“谁有新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连身上的衣服都是馊的，哪儿来的新的东西？
即使已经跟着小队完成了很多次任务，能力让安格斯都赞叹的兰谢尔突然伸手对准了地上的弹壳。
瘪瘪的弹壳扭曲旋转，最后融成一团，变成了一个扁扁的吊牌，上面浮现出「Steve&Angus」的字样。
捏住吊牌，他往安格斯手上一扔，又沉默地倚到了树边，就是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些不明显的笑意。
史蒂夫抬手抠了抠自己的眉毛，这件事现在居然还真的像那么回事了。
梅林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顶暗色的王冠，稍微调整了一下尺寸就放在了安格斯头上：“something old，我很确定现场没有任何一个东西比这个更老了。”
“这可是亚瑟王大婚的时候带着的王冠，我没有穿过的婚纱给你，但是……一个王冠还是能搞到的。”
安格斯摸了摸自己头顶上的皇冠，梅林抱了他一下：“……谢谢你。”
安格斯看了眼天空，上面还是能看到星星，眼神模糊了一下，眨了眨就清楚了。
他拍了拍梅林的背：“梅林，你坏死了。”
梅林松开他，拍了他的脑门一下：“蠢蛋。”
“something given——”安吉尔蹦过来，“我我我——”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不过巴掌大的童话书，蓝色封面，安格斯左看右看：“睡美人？？”
“对，”安吉尔不好意思地挠头，“别看这个这么小还旧，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护身符呢！”
“是一定会带来幸福的宝物！”安吉尔神秘兮兮地道。
安格斯看着上面俯身亲吻公主的王子，耸了下肩，收下了。
“现在，something borrowed，”巴基走上前，那自己的军牌往安格斯手里一塞，“之后要还给我啊。”
安格斯晃了晃手里两个差不多的牌子：“巴基你也太不走心了！”
巴基哈哈大笑：“哥身上也没别的东西了。”
站到一边，巴基掐住史蒂夫的脖子晃了晃，酸不溜秋地道：“居然是你小子先抱得美人归，啧——”
“等赢了以后，你必须得给我找个火辣的女朋友。”
史蒂夫掰开他的手：“行行行——”
事情到这一步，似乎就没有什么退出的余地了。
明明是粗陋无比，瞎凑活的玩意儿，史蒂夫却忍不住松了松自己的领口，察觉出了一些紧张。
四样凑齐了，安吉尔居然还是个注册牧师，吸血鬼居然是牧师……真的是……
七上八下地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史蒂夫几乎都没听清楚安吉尔都说的什么，只听到了最后的那一问。
“……，do you”
史蒂夫喉头干涩，看着对面的安格斯：“yes，I do.”
又是一长串话，安格斯冲他笑了笑，史蒂夫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yes，I do！”安格斯一蹦，抱住了他的脖子，手里抓着的吊牌都飞了出去。
巴基抬起手鼓起了掌。
听着连成片的掌声，史蒂夫忍不住咧开嘴，抱住安格斯，啄吻他的嘴巴：“我爱你，安格斯。”
“我也爱你。”安格斯抱住他的脖子，闭上了眼睛。
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