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心里揣着事儿, 史蒂夫醒的很早, 难得的，安格斯居然闭着眼睛在睡觉。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史蒂夫带好卧室的门。
有段时间, 安格斯没黏着自己睡觉了。只是一个人待在浴室里, 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晚……史蒂夫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 应该是好了吧？是好了吧……
大概是好了吧。
……真不知道啊。
大清早就想叹气, 史蒂夫打起精神。
出门前，他低头看着从狗窝里爬出来，绕着自己的脚腕转圈的果汁，突然意识到这几天不止是自己时常被安格斯无视掉, 还是有个难兄弟的。
“你想出去透透气嘛？”史蒂夫小声问道。
果汁呜呜了几声，没叫。
“OK, 我们应该能在安格斯醒过来之前回来。”史蒂夫给他拴上了狗绳。
带着果汁去跑步，顺便去附近的码头直接和上岸的渔船买新鲜的鱼。
史蒂夫掏着钱包，手腕上挂着塑料兜：“看上去，你们最近的收获好像很多。”
“也只是那些大船, 收获太多了, 价格也低的受不了。”和史蒂夫已经算是熟识的渔夫接过他递过来的现金, 也没数就随意往兜里一塞, 咧嘴自嘲，“再这样下去，我们估计也要去那个渔业公司试试了。”
“这年头, 散工可赚不到钱。”
史蒂夫挑了下眉毛，放好钱包，看着码头热闹的场景。
他一般都是和个体的渔民交易，但是最近个体好像越来越少了，都被一家渔业公司招揽了。
出手看来是很大方，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有了这么多印着同样标志的船。
扫视了一眼，史蒂夫转身离开了原地。
虽然直接去市场买也没什么，但是自从知道附近市场上的鱼基本都是来自同一家后，出于一些心理上的原因，他就很少从市场买了。
那个标志和之前曾经试图捕捉安格斯的那几艘渔船一样，他们倒是越做越大了。
史蒂夫牵着果汁走远，快离开的时候，脚步顿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
到家的时候，安格斯正在满屋子乱窜。
“安格斯？”史蒂夫带上门，手顿住，“你做什么呢？”
“不见了！”安格斯站住，语气里有几丝火气。
“我出去跑了个……”史蒂夫解释道。
“——盒子和斗篷都不见了！”
“哦……盒子？梅林给你的那个？”史蒂夫松了口气，把东西放进冰箱，刚准备帮忙去找，就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了那个盒子。
一瞬间有些无语，史蒂夫看了一眼已经窜进厨房柜子里的安格斯，走过去拿起来晃了晃：“这里，安格斯。”
安格斯从柜子里爬出来，走过去，拿过盒子对着光看。
上面若隐若现的绿色阵状花纹已经不见了，手放下，安格斯打开盒子，本来该在里面的斗篷也已经不见了。
安格斯呵了一声，啪一下把盒子扔了出去，就跟扔垃圾似的。
史蒂夫现在觉得盒子都是自己的难兄弟，捏了捏鼻翼：“怎么了嘛？”
“梅林来过了。”安格斯龇牙。
“……什么时候？”
法师什么的就不能走正常渠道嘛？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这种偷偷进入别人家里的事情真的是很让人没有安全感啊。
“不知道。”安格斯皱起脸，他还是感觉不到梅林。
不管了，反正梅林一直很奇怪，他也不想看到那个不认识自己的史蒂夫了。
“安格斯——等一下，我们需要谈谈。”史蒂夫看着他的背影，深呼吸，把又准备走去不知道干嘛的人拽到自己面前，固定住。
不能等了。
安格斯疑惑地看着他。
“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史蒂夫表情认真，还有一点儿紧张，“当然，你有你的自由，你当然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不是……只是，安格斯，我只是需要……”
“所以，你需要什么？”安格斯歪了歪头，打量着他，“史蒂夫，你又结巴了。”
“……我知道，我知道……”酝酿的话瞬间卡住，史蒂夫无力地扶额。
安格斯双手一夹他的脑袋，拍住，认真道：“史蒂夫，你是又坏了嘛？”
已经没事了啊。
盒子不见了，梅林也不见了，虽然没问到什么，但是好了呀。
脸被挤住的史蒂夫……安格斯看上去是心情舒畅了呢——
“嗯，是，我是快坏了。”他是真的要坏掉了。
这一上一下的，上一秒还是一副要收拾自己的样子，下一秒就能爬进自己怀里撒娇。上一秒抱着自己，下一秒就能撒手抬腿走人。
上一秒还无事发生，下一秒就不见踪影，再过一会儿又突然出现。
问了也不过就是饿了，无聊了，没事的简单回应，次数多了以后，不止知道的人觉得自己大惊小怪，甚至自己都觉得实在没必要那么在意了。
但是！怎么可能不在意。
咬牙，拉开脸侧的手，史蒂夫破罐子破摔：“OK，听着。我就是想知道你发生的一切，想知道所有的事情，关于你的。”
“我想随时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和我说话，和我在一起。”
“一直很亲近我。”
“我爱你——”
安格斯眨巴了下眼睛，嗯？
刚刚……好像什么东西从嘴里跑出去了。
史蒂夫脑子狠狠地一懵，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oh，God……
“你、爱我？”安格斯显然抓住了重点。
史蒂夫闭了闭眼睛：“对，我猜，对，我、我爱你。”
“God，已经是爱了。”史蒂夫移开视线，低声对自己嘀咕，抬手搓了把自己的脸。
所以才这么不稳定，难以置信。
“算了。”史蒂夫长长地叹气，看了眼脸上还是没什么波动的安格斯。
伸手扶住他的后脑勺，压向自己，亲了一口他的发顶，史蒂夫半敛眼睑：“如果能有一本专门的关于你的书，我一定每个字都看上上百遍。”
“试试能不能弄清楚你这里——”史蒂夫松开手，戳了戳他的脑袋，“到底都在发生什么。”
“史蒂夫，你可真奇怪。”安格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真的？我吗？你真的觉得奇怪的只有我嘛？”心里没话了，觉得一身轻但是又重的要命的史蒂夫无语。
安格斯点了点头。
史蒂夫唉了一声，把人拽去了厨房。
还是吃鱼吧，安格斯吃东西的时候就比较减压，不会让自己有种难过并快乐，空虚但又非常满足的矛盾情绪。
“最近我的事情比较多，稍微有点儿麻烦。所以，情绪不太对，可能也没有太多时间关注着你。如果，你觉得寂寞了，或者是有什么别的事情，你只能说出口，我才能知道。”切好鱼放进盘子里端到安格斯面前，史蒂夫转到水槽边，洗了洗手，半倚着桌子看他啃鱼。
安格斯咬下一块肉，白白的牙齿一上一下，牙齿搓动和黏黏的水音后，「咕呜」一下咽了，淡色的鱼肉就没有了。
好在鱼只要处理干净了，就算是生的，吃起来也不是那么狰狞。
看他吃了一会儿东西，果然觉得自己平静了不少。史蒂夫好笑又想叹气，接了杯水拉开座椅坐到了他的对面：“不管是不是很麻烦，或者是需要解释很多——”
“我也爱你。”安格斯咬了一口鱼。
“噗咳—咳咳咳咳———”史蒂夫呛地喷了口水。
安格斯躲开一些，顺便拯救了自己的鱼。
“什、什么？”史蒂夫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知道你爱我。”安格斯还在吃。
史蒂夫拽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安格斯，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安格斯舔了下自己的指头。
“……”不，不，我现在只想知道刚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我见到你不爱我的样子了。”
“……什么？”安格斯，真的是越来越…神奇了。
史蒂夫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勉强强行跟上他的话题：“是吗？那是什么样？”
“我特别讨厌的样子。”安格斯脸色突然挂了下来，“如果你变成那样，我会杀了你的。”
史蒂夫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不然他也不会突然就被这句话逗笑了。
并且第一反应是……
“那，相对的，你是喜欢我爱你的样子吗？”
安格斯往嘴里塞完了自己的早餐，点了点头。
“史蒂夫，我觉得，我爱你，在你爱我的时候。”
史蒂夫喉结滚了一下：“什么？”
“我说我爱你。”安格斯放下了盘子，“还是没听到吗？”
史蒂夫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气球，正在膨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惊心动魄。
“安格斯，你说的你没有爱。”
“嗯，我说过。”
“所以？”
“但是，如果用你们的说法，除了我爱你，我想不出来别的表述。”
史蒂夫死死拽住自己的理智，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要飘。
“OK，你、你理解的我们说的爱是什么样的？”
“很不舒服还是会想要抱在一起；亲吻倒是很舒服，但是无论多久，多少次，多深，都不会满足；到哪里第一反应都是想知道你在哪儿；在你眼里看不到自己的时候，会想杀了你，”安格斯想了一会儿，纠结地补充道，“但是，真的动手的时候，脑子里却只会想尽办法阻止自己动手。”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忍耐——”
“真是奇怪。”安格斯总结，“但是，那很不舒服，我不想再尝试了。”
“安格斯——”史蒂夫低低喊了一声。
“嗯？”
“你过来我这里。”
安格斯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史蒂夫抬手把他拽到自己腿上，圈住，勒进怀里，困在自己腿上。用力后又迅速松开一些，安格斯扭了扭，史蒂夫没撒手，僵持住了。
安格斯最后抬手穿过他的腋下，挂住他的肩膀，头侧着靠在他的脖子边。
“史蒂夫，你在伤心嘛？”
“不，我在高兴。”
“高兴到……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只能抱着。”史蒂夫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听不清。
安格斯在他背后看着对面的墙：“你在高兴我爱你吗？”
史蒂夫蓦地咧嘴笑了几声，稍微松开胳膊，微调了一下，拥抱的动作更柔软了一些：“嗯，非常高兴。”
怀里的人温度低低的，柔软，像是抱着一个巨大的梦。
安格斯往他怀里蹭了蹭：“史蒂夫，你好热。”
“抱歉，你就先忍忍吧，我现在不想松手。”
“那你什么时候松？”
“不知道，抱够了就松。”
“史蒂夫，我是你的爱人嘛？”
“我猜，对——”
“那还是家人吗？”
“是。”
“爱人是不是只会有一个？”
“嗯。”
“所以，你只有我一个对不对？”
“对。”
“我也只想要你一个。”
“……”史蒂夫深呼吸。
“史蒂夫？”
“……嗯。”
“你在漏水嘛？”
“没有。”
“我觉得你真的在漏水。”
“没有。”
“我的感觉很灵敏，我的脖子那里潮了。”
“……口水。”
“你是饿了吗？”
“嗯，想吃了你。”
“那不能太大口，长起来我得吃好多。”
“……你暂时不要跟我说话，我处理不了那么多的。”
安格斯手一松，脑袋就挂在了他的身上，有些小惆怅：“史蒂夫，我觉得我也离不开你了。”
史蒂夫想堵上他的嘴，又舍不得，最后只能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