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怎么办？”一根薯条再怎么吃还是一根, 巴基搓了搓自己沾了些油的手指, 终究没放进嘴里。
很是矜持地够到旁边的餐巾纸，抽、擦。
问题是对着所有人提的，但是明显他能接受的答案只来自史蒂夫。
史蒂夫沉默了。
“fire。”安格斯接话。
他嘴里的鸡腿骨头都没有剩下，吃的挺香。
巴基……
娜塔莉亚……
过分了啊……
史蒂夫倒是很快和他的思维接上了轨, 迟疑：“…只这一个办法？”
“对。”安格斯看他。
反正他知道的就这一种办法。
巴基微微啊了一声，原来说的是袋子里那个啊。
……不过, 那也确实是个问题。
“抱歉, 我们在谈论刚刚看的电影。”娜塔莉亚看着在安格斯身后，抱着水壶迟疑走近的服务员，“男生总是容易纠结一些奇怪的问题, 不是嘛？”
她抬手举起自己空掉的杯子：“我可真是受够他们了。”
服务员露出一个了然地神情，给她续水，耸肩：“但是有些时候也挺可爱的, 不是嘛？”
说话间，还瞥了史蒂夫一眼。
娜塔莉亚收回手，看着几来几回, 每次都来给他们殷勤续杯, 口红艳了几度, 散发着淡淡香水味的服务生，笑：“对, they made a cute couple。”
“你知道吗？我们应该多试几次，四人约会的感觉还不错。”娜塔莉亚笑的很无害，揽住了旁边巴基的胳膊。
服务员艰难地扯了下嘴角, 提着水壶离开了，这一走倒是没有再回头了。
史蒂夫抬手挠了挠自己的鼻翼，安格斯全程懵。
巴基哇喔了一声，半边身子因为娜塔莉亚缠上来的胳膊而有些酥。
服务员走了以后，娜塔莉亚看着他们：“你们看上去像baby birds。”
“你们这辈子都没犯过什么错是不是？”
安格斯咬着杯子看着娜塔莉亚，和她聊上了：“我不是鸟，史蒂夫经常说我做错了。”
娜塔莉亚甩手：“你当然没关系，因为你很可爱。”
“我没有说你错，我只是……有些时候，有些行为不合适。”史蒂夫忍不住强调。
娜塔莉亚……
史蒂夫抿紧嘴，然后松开：“……不管怎样，谢谢你…为了今晚的事。”
“还有刚刚，把你们从可能为了看着我，被灌一肚子水都不能去上厕所的囧境中救出来，”娜塔莉亚似笑非笑，抬手，和安格斯碰了一下杯子。
“youre wele。”她抿了口水，笑意盈盈。
史蒂夫看了一眼和娜塔莉亚诡异地聊得来的安格斯，然后看向了巴基。
“不要看着我，事实上，我觉得她说的是事实。”巴基对于自己的魅力居然没有对面的‘奶爸’大很有意见。
史蒂夫摇了摇头，无力。
“……我能假设，我还好好坐在这里就是你们没有打算把我也……嗯，封、口、的意思？”
比划了一个撕扯的动作，娜塔莉亚开着玩笑。
“你今晚为什么出现在酒吧里？”史蒂夫绕过她的问题，看向娜塔莉亚。
“我也想知道答案……”娜塔莉亚看了眼安格斯，移开视线。
“管你们相不相信，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喝酒，然后路过的时候发现你们的酒吧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大概……some unspeakable impulse——②”娜塔莉特手扶着杯子在桌面上磕了磕，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一般情况下，我没有的。”
“并且，我决定再也不要有了。”
“你的口音变了。”史蒂夫平铺直叙。
娜塔莉亚看他：“哦，那你更喜欢我原来的那种嘛？”说话间，口音已经变成了德国那边的口音。
“你怎么知道的？”史蒂夫继续，神色平静，“知道是我们开的酒吧？”
“你是我第一个见到的，能把审问做的这么无趣的男人。”娜塔莉亚意义不明的感叹了一句。
随后她抱起自己的胳膊，重重靠到椅背上，一笑：“先生们，我是一个间谍。”
拖长卷翘的尾音和玩笑意味夸张到假。
史蒂夫舌头在嘴里绕了绕，对…这个答案几乎能解决他接下去的一系列问题。
很明显，他问不下去了。
娜塔莉亚翘起唇角，乐。
巴基微微抬起双手，按到桌面上，把视线吸引过来。
“你叫娜塔莉亚是不是？”他侧头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娜塔莉亚，神色有些惯性的轻佻。
“你会把今晚见到的事情说出去嘛？”他开门见山。
“well……”娜塔莉亚耸肩，“这取决于你们。”
巴基皱了下眉毛：“为什么？”
“如果你们觉得我说了，不管我说不说都没有任何意义。”娜塔莉亚抿了口水。
“……”
“——oh”巴基发出丧气的一声动静，趴到了桌上，“damn，她说的不错。”
娜塔莉亚神色自若地转着手里的玻璃杯：“told you——我是个间—谍——”
“我累了，我累死了！！”巴基抱着自己的脑袋，咸鱼一样放弃挣扎。
史蒂夫……果然在场的没有一个人适合做这种事。
“走吧，”他看了眼娜塔莉亚，“我们……去找个地方，make some fire——”
巴基搓搓自己的脸，腿往外面别了别，伸直胳膊，示意女士优先。
就像之前一样，一前一后，夹着娜塔莉亚往前走。
对此，娜塔莉亚毫无反应。
巴基有种感觉，她其实就是好奇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而已，和逃不走完全是两码事。
几人越走越偏，挪向了布鲁克林人迹罕至的地方。
安格斯速度越来越慢，娜塔莉亚干脆上前一步，凑近他：“安格斯，你是什么？”
“不！”
“不要回答。”
“「塞壬」。”
史蒂夫……
巴基……
娜塔莉亚抬手抱住安格斯的肩膀，吧唧亲了他一口，笑的乐不可支：“我可真的是太喜欢你了。”
安格斯不明所以。
史蒂夫把安格斯拉到自己的身边，看了娜塔莉亚一眼，弓腰：“上来。”
安格斯趴了上去。
娜塔莉亚挑了挑眉毛，过了一会儿，她落后几步和巴基并齐，张嘴。
巴基打断她：“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的。”
“甚至是我们在去哪儿？”娜塔莉亚比划了一下，“我是个女人，和你们三个男人在一起。你们其中一个还带着分开的……肢体。”
巴基……
“附近有个废弃的钢铁厂，他们那里有现成的锅炉。”巴基屈服了。
史蒂夫脚步顿了一下，隐晦地看了眼巴基。
他……的记忆在恢复嘛？
看着神情自如的巴基，史蒂夫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提醒。
娜塔莉亚侧了侧头：“你们怎么知道那种地方的？”
“我们过去经常去那里玩。”巴基手插兜，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怀念。
“这里变化很大，是不是？。”娜塔莉亚点点头。
“确实，变太多了。”巴基勾勾嘴角，“这里曾经有个学校……”
史蒂夫听不下去了，扭头喊了一声：“詹姆斯——”
是警告的意味。
巴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名字，娜塔莉亚遗憾地叹了口气。
……要命了，这个女人。
之后一段时间里，他们彻底地沉默了下来，直到目的地。
安格斯站地远远的，史蒂夫把自己的外套给了他。
巴基时不时给正在试图在只剩一层空壳的锅炉里抠出些碳的史蒂夫帮把手，顺便盯着娜塔莉亚。
娜塔莉亚看着他们忙活，然后盯着史蒂夫的侧脸：“你们知道嘛？我比看上去大多了。”
没有人搭话，她吸了吸鼻子。
“你叫詹姆斯？挺普通的。”娜塔莉亚拨了拨自己的头发，“而你叫史蒂芬。”
“巴基是昵称嘛？我听到安格斯这么喊你。”
依旧没有人回答。
“我本来的目标是霍华德，但是，他爱玛利亚，”娜塔莉亚也不恼，“所以我选择了别人。”
“虽然没能成功挤进斯塔克的家庭，但是我倒是知道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毕竟斯塔克……非常非常健谈。”
“你们知道美国队长嘛？”她笑起来。
史蒂夫手一拐，和巴基的胳膊一撞即离。
“好像是叫史蒂夫，他还有个好朋友，詹姆斯·巴恩斯？我记得。”娜塔莉亚回忆着。
史蒂夫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听上去可真像，史蒂夫，史蒂芬，”娜塔莉亚笑了笑，“其实安格斯也没错是不是？”
“怪就怪在他们听上去真的很像。”
史蒂夫粗暴地把残肢从包里扯了出来，面色不改色地往炉子里扔出了残肢。
娜塔莉亚对上那双明显还在活力满满地疯狂转动的眼珠子，安静了。
“火柴？”史蒂夫看向巴基。
巴基摸了摸自己身上，摊手。
“here——”娜塔莉亚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个微型炸弹，扔给了史蒂夫。
史蒂夫抓着手里不过两指节宽的小圆盘有些麻爪。
“……那上面有个按钮，就……按下去，扔进去。”娜塔莉亚抽了抽嘴角，无奈解释。
史蒂夫犹豫了一下，然后照着她说的做了。
「砰——」
不算大的爆炸声响起，一团火倏地燃起。
三人站在锅炉边，看着火焰里逐渐燃起的身体。
史蒂夫皱了下眉毛，最后还是关上了锅炉几乎掉下来的盖子。
即使知道对方不是人，这种感觉……仍旧不好。
但是他也不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转交给警察，或者是什么别的组织。
他深知有利益取向的隐秘集体会做出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也冒不起暴露安格斯的险。
这是最好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
史蒂夫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坚定自己的想法。
“娜塔莉亚，我相信你。”良久，史蒂夫回头注视默不作声的娜塔莉亚。
“……安格斯从没信任过坏人。”史蒂夫声音混在火焰地噼啪声里，分量不轻
“哦？”娜塔莉亚嘴角下撇，看了一眼已经站到高处，仰头看着星星的安格斯。
“我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他，但是…某些时候，我觉得他才是在担心着我的那个。”史蒂夫叹了口气。
“不要让他失望。”
“他喜欢你。”
“……哇喔——你们可真是雏鸟。”娜塔莉亚意味不明地笑出声。
“也许吧。”史蒂夫喊上了巴基，走过去背走了安格斯。
三个人从原地离开了。
娜塔莉亚盯着热度还没有降下去的锅炉，抬脚走近，拨开了那滚烫的盖子。
看着里面还没有完全烧尽的残肢，然后砰一声关上了盖子。
“见鬼的不是坏人。”娜塔莉亚侧侧头，翻了翻眼睛，拖沓着步子往回走。
她就当自己今晚在公寓里睡了一整晚好了。
“就这么……就好了？”巴基跟在史蒂夫身后，总觉得事情不太靠谱。
“……我们再监视她一段时间，在她面前，我们就没有任何秘密了。”史蒂夫无情地戳穿了这个可怕的事实。
巴基……
“……她真的是很擅长这个，是不是？”巴基咂嘴。
“确实，她甚至问出了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史蒂夫颠了颠安格斯。
“什么？”
“巴基，你为什么会知道这里附近有个学校？”史蒂夫似笑非笑。
“为什么不知道，我们在那儿上的……”巴基条件发射地回答，而后恍然大悟，“哦，**。”
“会在任务结束后特意把装样子养的狗送到好人家的……应该不是坏人，今晚她也没有落井下石。”史蒂夫想了一下。
“当然，如果之后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史蒂夫皱起眉毛。
“看来，我需要联系一下霍华德了。”史蒂夫叹了口气。
“托尼。”安格斯插嘴。
“你除了喜欢娜塔莉亚还喜欢托尼是不是？”史蒂夫笑了笑。
“嗯。”安格斯应了一声。
“那我呢？安格斯？”巴基知道史蒂夫是不打算自己一个人扛下来了，松了口气，心情都好了许多。
“……你吃很多，话多，笨。”安格斯看了巴基一眼。
“什么！？”巴基不敢相信。
安格斯把头扭了过去。
“……你唱歌难听死了，幼稚，又呆。人家问你就答了，脑子呢？”巴基不甘心地道，“说起来，你今天是不是踢了我好几脚？”
安格斯把自己的水壶砸到了他的脑袋上。
巴基……
史蒂夫无语；“巴基，你和他争什么？”
巴基……好气。
回家后，天空已经泛出鱼肚白了。
巴基收拾收拾就跑去沙发上睡了，依旧是困到不想动弹了。
安格斯坐在浴缸里，史蒂夫查看着他的指甲。
“疼吗？”他拨弄了一下看不出异样的指甲。
“不。”安格斯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史蒂夫出声，“安格斯……你想要回到海里嘛？我知道你没有族人了，但是……还是有你的同族在海里的是吗？”
“他们……会不会接受你？”
安格斯抬头：“我回不去了。”
史蒂夫愣住：“为什么？迷路了吗？”
安格斯摇头：“因为塞壬们不会再承认我是同族了。”
“他们会杀了我。”
史蒂夫难以置信：“什么？我以为你们虽然不接触，但是会相安无事。为、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杀了你？”
“因为我在岸上呆的太久了，和人类一起。”安格斯耸肩。
“……这是什么理由？”史蒂夫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那，你为什么要烧死戴维？”安格斯觉得自己解释起来有些艰难，于是他反问。
“因为他要伤害人们。”史蒂夫毫不犹豫。
“……安格斯？你的意思是和人类生活过的你会被认为是对塞壬的威胁嘛？”
安格斯往后把自己没进水里滚了滚，隔着水面点了点头。
史蒂夫闭起眼睛：“哦，God，我都做了什么……”
安格斯有些不明白他又怎么了，抬手湿哒哒地拍了拍他的脸。
史蒂夫拉下他的手，眉头紧皱：“安格斯……你滞留在这里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吗？”
“我不想回去。”安格斯在水里翻了个身。
“但是，在海里，你会更安全，也更强壮。”史蒂夫忧心忡忡。
安格斯扭身看他：“你担心地太多了。”
“我只是、担心……我不能保护好你。”史蒂夫愁。
他是真的有这个担心，但是转念，他又觉得自己说不定只是产生了戴维说的那种突然缺失足够的多巴胺，陷入低谷。
“想听我唱歌嘛？”安格斯趴到了浴缸边，歪着脑袋。
还有些忧郁的史蒂夫脸色顿时一绿，霍地站起身：“额，我……没事，我……现在……有些累。”
安格斯翻眼睛。
抬脸，微微合起嘴，唇边溢出一串悠远曲调。
不像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像是从更远的地方传来的，又像是从听到的人的灵魂里共振出来的。
史蒂夫转身看着在笑的安格斯，出了神。
悠远吟哦着的调子还在继续，柔软的像是棉花，又像是个美梦。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史蒂夫放轻了呼吸。
安格斯看着平静下来的史蒂夫：“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its beautiful……”史蒂夫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一句，“额，对。确实……你很厉害。”
“为什么之前要那么……”史蒂夫想不明白了。
“晚安，史蒂夫。”安格斯把自己藏进了头发里。
“OK……你开心就好。晚安，安格斯。”史蒂夫失笑，给他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