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门打开了。
“安格斯, 把裤子穿上！”
「砰——」门关上了。
安格斯，哦。
套上裤子以后，他就抱着自己的水壶, 咬着软管, 盯着天花板,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托尼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小伙伴排忧解难，于是爬到他的旁边, 小声道：“安格斯，你想知道大人们都在聊什么嘛？”
安格斯眼仁儿挪过去，瞥着托尼。
“走——我带你去偷听。”托尼拽起安格斯。
安格斯光着脚被他带到了书房门口。
安格斯看着书房门，他们这乒铃乓啷的动静早得被发现了吧。
托尼把耳朵贴近书房门，然后招手示意安格斯也跟着他一起。
安格斯站了一会儿, 弯腰, 把耳朵凑上去。
·
“所以，你被安格斯救了上来, 但是已经直接到了三十年后？”霍华德一脸看奇迹的神情看着史蒂夫。
“差不多就是这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直默不作声，任由他们一问一答的佩姬突然出声。
史蒂夫看向她，两个人各自坐在围在一起的沙发对角线上：“……六月份中旬。”
巴基忍住自己想突然扭头看史蒂夫的动作，这跟他和自己说的最初版本可不一样。
“是嘛？”佩姬没有继续说话了。
“那，队长，你接下去打算怎么样？”霍华德在他们两个一开始说话, 气氛就不对劲儿的时候打岔。
“我现在还可以，安格斯需要我的照顾。他有一个酒吧，我最近在那里帮忙。”史蒂夫移开视线, “还行。”
“……这个意思是，你不打算做回队长了嘛？”霍华德迟疑道。
史蒂夫侧头：“霍华德，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不觉得我还需要……”他抬手做了个挥盾的动作。
霍华德也没找到合适的借口把明显是不打算继续作为队长活跃在战线上的史蒂夫劝回来。
他其实是很想让史蒂夫和他，和卡特一起进战略局的。毕竟最初，战略局继续运作的提案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队长的凝聚力。
可以说，现在战略科学局就差没有改名成美国队长后援会了。
但局内的事是机密，如果史蒂夫不想暴露自己，他们就不能和军方联系。作为创始人，他和佩姬更不能主动破坏局内的规则，擅自招揽史蒂夫。
但是……
“队长……”霍华德冲佩姬使眼色，希望她能说两句。
肯定比自己的话管用就对了。
“史蒂夫，你们那儿还缺人嘛？”巴基插嘴。
“……我们能用上更多的帮手。”史蒂夫半抬唇角，神色间有感激。
佩姬轻轻蹙了下眉毛，而后抬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没理会霍华德的眼色。
史蒂夫为这个国家做的其实已经够多了，如果他不愿意，再困住他又为什么呢。
霍华德……这个房间里就没有人和自己一条战线了嘛？
最终霍华德也没能如愿的把史蒂夫拉进他们的队伍里，虽然氛围略诡异的，但总体来说，内容很温和，像是老朋友叙旧。
史蒂夫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托尼坐到沙发上看电视的安格斯喊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安格斯，我们回家了。”史蒂夫开口。
安格斯把睡熟的托尼交到了贾维斯手里：“嗯。”
“你就是安格斯？”佩姬神色比一开始温和了很多。
“这是佩姬·卡特。”史蒂夫给他们介绍。
“玛格丽特·佩姬·霍克。”佩姬笑笑，对安格斯伸手。
安格斯和她握了握：“安格斯·卡伦。”
他其实更喜欢塞缪尔，但是之前人类好像说自己叫卡伦，算了。
巴基看了眼史蒂夫，史蒂夫脸色表面上是没什么变化，甩甩钥匙：“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卡特和他们一路，巴基自告奋勇送他们回去，顺便去看看史蒂夫现在住在哪儿。
车是和霍华德借的。
他们回家一个方向，都在布鲁克林，只不过是不同街区。
巴基先把卡特送了回去，史蒂夫待在车上看着出门接卡特的男人。安格斯手托着腮，也看着门廊里自然交换了一个吻的夫妻。
巴基发动车子：“那，现在，我们走吧！佩姬，回头见！”
“嗯，晚安。”佩姬站在欧式乳白色边框的门廊里，房门顶上还有去年没有摘下来的槲寄生圈儿。
她轻轻笑了一下，转身进门。
“mum——”有小孩儿喊了一声。
“你们现在应该在床上睡觉！”这是男人不带多少斥责的声音。
“再见，佩姬。”史蒂夫低低说了一句。
巴基握着方向盘，车子启动了：“地址。”
“XX街XX公寓709。”史蒂夫开口。
安格斯瞅他。
“你住那儿？那儿不是富人区？你们酒吧挺赚啊——”巴基感叹道。
“不，那是娜塔莉亚让安格斯取礼物的地方。”史蒂夫淡淡道。
巴基啊了一声：“……这…这会儿去拿啊？”
“越早越好吧，万一有变数呢。”史蒂夫转头看安格斯，“渴嘛？可以在路上给你买点儿果汁。”
“嗯，够了。”安格斯晃了晃自己的壶，玛利亚出门的时候给他装满了。
“嗯。”史蒂夫应了一声。
“他不用早点儿上床睡觉么？”巴基进行最后的挣扎。
“他一周能睡上十个小时都是多了的。”史蒂夫扯扯嘴角。
“……”巴基……
他知道安格斯肯定不简单，但是不知道他还有特异功能啊。
“另外我也很少会觉得疲惫。”史蒂夫耸肩。
巴基……你们怕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但是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走吧，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呢。”打着方向盘，巴基在心里叹了口气。
·
安格斯站在标着709号的房门面前，面前两个男人一侧一个贴在墙壁上，一个手里举着墙角绿植的瓶子，一个抬着胳膊肘。
安格斯吸了口果汁。
他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们，这间屋子里只有一个毫无动静的人和一只狗？
娜塔莉亚的味道其实在下一层呢……
史蒂夫冲安格斯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敲门了。
安格斯松开嘴里的软管，算了。
开了门，他们就能知道了。
抬手，安格斯直接拧开门把手，抬脚就进去了。
史蒂夫……
巴基……
“安格斯——”史蒂夫侧身进去，怔住。
巴基紧随其后，然后哇喔了一声。
开门正对面是对着住宅楼后巷开的窗户，上面挂着一个巨大的粉色横幅。
「this is present↓」
粉色横幅下面是被结结实实绑在椅子上的男人，被掳走的那个。
此刻他嘴里被塞了布，看到人进来正在疯狂挣扎。唔唔唔满溢出的想要倾诉，诉苦甚至请律师的欲｜望。
安格斯嗯了一声，送自己一个人类……？
“汪汪汪——”短腿的黄毛狗被拴在椅子腿上，身边是食盆和水，以及全套的狗狗用具。
包含了三袋狗粮，一个狗窝和一兜玩具。
它摇着毛茸茸的屁股，绕着椅子转到了安格斯面前，脑门上还顶着一个粉色的巨大蝴蝶结。
冲安格斯叫了两声，安格斯低头和狗对视。
史蒂夫和巴基已经分头去检查屋内。
被绑着的男人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看着一个在逗狗，两个在各种翻室内的男人，剧烈挣扎：“唔唔唔唔——”
“汪汪汪——”
安格斯蹲下来，从狗狗的屁股上揭下一个便签，上面是一个红色的唇印。
他挑了挑眉毛，娜塔莉亚送了自己一只狗？
史蒂夫绕回来看到的就是安格斯拿狗玩具逗狗的样子：“……这是礼物？”
安格斯把狗举起来，和他水汪汪的黑色眼仁儿对视着。
“汪汪汪——”
安格斯弯起眼睛，奖励地拍了拍狗狗的脑袋，是个识时务的。
那就养了。
“走了。”安格斯割断狗绳，示意史蒂夫拎起一堆狗狗用品，拽着狗就往门口走。
“……你真打算养？”史蒂夫微微拔高声音。
“礼物。”安格斯理所当然道。
史蒂夫……确定是礼物，而不是因为那个女人要跑路不能继续养狗了嘛？
又被忽视了的男人……
“干净的过分了。”巴基摸着自己的头，绕回来。
他看了一眼抱着狗的安格斯，和似乎正在和安格斯对峙的史蒂夫：“怎么了？”
“安格斯……养狗很麻烦的。”史蒂夫揉了下自己的眉，而且他肯定不会养，最后还是自己养。
“礼物。”安格斯弯腰把狗举起来怼到了史蒂夫面前。
短腿的黄白色狗冲史蒂夫叫了两声，撒出舌头，哈哈哈的喘气。
史蒂夫……
看看那双狗狗眼，再看看安格斯的眼睛。
“……allright…但是安格斯，你必须和我一起照顾狗狗。”史蒂夫妥协了，“如果你嫌麻烦，我会立刻把狗送走。”
安格斯点了点头。
“汪汪汪——”被重新放回地上的狗绕着安格斯转了几圈，叫。
安格斯低头：“汪汪汪——”
终于意识到还要把人质给解开的巴基在碰到绳索的一瞬间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史蒂夫：“他……”
“我说了，他语言方面非常有天赋。”史蒂夫清咳了一声。
巴基……我信了你的邪。
这是天赋的问题嘛？这不是人能做到的吧！
史蒂夫不自在地避过巴基的眼神，去给人质解绑：“……给我一些时间，巴基。”
巴基哼了一声：“你最好是不要忘了。”
安格斯不明所以。
眼前这个男人是之前在附近看过的那只金毛的主人，但是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为什么巴基和史蒂夫要去帮他呢？
安格斯倚在门框边，吸着果汁。
以及，娜塔莉亚为什么要待在楼下，而不是待在这里呢。
不是她送给自己的礼物么。
“嗯……”楼下，同位置的公寓里，红发的女人穿着丝质的睡衣，翘着二郎腿，歪着脑袋，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真是可爱的男孩儿。”
“史蒂夫，回去嘛？”安格斯虽然满心疑惑，但是还是安静等到了他们把人质彻底解开，从椅子上扶起来的时候。
“你们为什么这么晚才过来？”男人呸呸呸吐掉嘴里残留的一些线头布屑，话音里有些不满。
巴基瞥了他一眼，拦住史蒂夫的话头：“我们只是碰巧路过，听到奇怪的动静，就想着看一眼。”
“待会儿我们就送你去警局吧。”
男人怔了一下：“你们不是特意来救我的？”
巴基耸了耸肩膀：“我们只是热心群众。”
男人拧紧眉，眉宇间阴霾更重：“说好的，我过来就会享受最高的待遇，却连暗处保护的人都没有嘛？”
“果然雇的保镖还是不够用。”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板着脸对史蒂夫和巴基道了谢，路过安格斯时道：“这只狗可以给我处理嘛？”
安格斯撩起眼皮子，这人说什么？
史蒂夫迅速站到了安格斯和那个男人面前：“不好意思，我弟弟很喜欢这条狗，看在我们救了你的份上，这条狗就给我弟弟可以吗？”
男人眉宇间阴郁又多了一层，看了一眼安格斯脚边的狗，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袖扣：“如果喜欢狗的话，我之后可以给你们送上一只，或者更多。”
“这只……”
史蒂夫微微皱起眉毛，巴基站到了史蒂夫旁边，似笑非笑：“不好意思，我弟弟可能就喜欢这一只。”
“先生，德国的吧？”
男人身体一僵，看了一眼身高马大的史蒂夫和巴基。
“虽然刻意改过口音了，但是我们耳熟呢，毕竟是当过兵的。”巴基咧嘴。
男人身形僵地更厉害了，他瞪了安格斯一眼，转身就走了。
“先生，我们送你去警察局啊？”巴基在后面优哉游哉地喊。
“……不用了。”男人匆匆下楼。
巴基膈应走了那人，才回头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你这个人就是好说话。这种逃难到这儿，还眼高于顶的家伙，就不该惯着。”
“毕竟我们战场上每死一个同胞，他就有一分关系在里面。”
“什么意思？”史蒂夫扭头。
“霍华德说那人是军方高价从对面挖过来的，明面上是工程师，但他其实是那边军队里的军｜火研发专家。”巴基抱着胳膊。
史蒂夫蹙起了眉毛，撇开一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那，这次他被人盯上？”
“嗯，最近他们那边的资料有泄露，霍华德看这家伙最不爽，就让我盯着他。”巴基耸肩。
“这家伙有被害妄想症，忍不住诱惑来这里，却还是觉得身边都是要迫害自己的人。”巴基一脸受不了。
“跟别人都是闲的慌似的。”
说着，他嫌弃地挥手，似乎想要挥掉什么不吉利的东西一样。
“如果有用的话，某些时候也是可以忍受的。”史蒂夫安慰了一句，“今晚看来是没有别的收获了，回去吧。”
“行。”巴基伸了个懒腰，“今晚我能住你们那儿嘛？我这个状态开车回去，算疲劳驾驶了。”
史蒂夫看着巴基一脸在算计什么的样子，深知他就是想知道安格斯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相信巴基，但是也在乎安格斯的感觉。
“我需要问清楚。”史蒂夫有些犹豫。
巴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自己绕远了些，继续查看屋子里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安格斯，你介意巴基知道你的事嘛？”史蒂夫把安格斯拉到了一边，低声问道。
安格斯摇了摇头，怎么介意？他不是已经见过了嘛？
“……你不需要因为我和他是好友就忍让的。”史蒂夫拨了一下他的头发，“你确定？”
安格斯点头。
“真的没关系？”史蒂夫犹豫之色更重了。
安格斯……人类到底是什么毛病……
“没关系。”他冲史蒂夫翻了翻眼睛。
史蒂夫……行吧。
他回头看巴基，脸色郑重：“你必须向我保证，你在我们那里看到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告诉任何人。”
巴基看他：“这么严重？”
史蒂夫点了点头。
“行。”他态度虽然说不上正式，但是史蒂夫知道他上心了。
史蒂夫低头看了眼安格斯牵着的狗：“安格斯，狗先给我一下。”
安格斯伸手。
史蒂夫蹲着把狗控制住，手指伸进它的毛发里，全身都摸索了一遍。
那些狗用的东西他一个都没拿，全部放在了原地，牵引绳都被他解了扔掉了。
安格斯看着他的动作不明所以。
“以防万一。”史蒂夫拍拍自己身上沾到的毛，冲安格斯道。
抱起狗，史蒂夫拉过安格斯的胳膊，离开。
楼下的女人听着越来越小的动静，弯弯嘴唇。
果然不是普通人。
拔掉耳朵里的监听，她拨弄自己的指甲，自己这个样子算是被盯上了。
所以……任务失败？
但她不是很想回去啊。
毕竟，已经没有人给她留恋了。
抬起脚，她捏过旁边的指甲油继续给自己涂脚指甲。空荡荡的公寓只是个样板房，除了一张沙发什么都没有。
女人涂完了指甲油，翘着腿，看着天花板，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