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全颤抖着跪倒在地上:“陛……陛下圣安!”
满堂人都惊呆了,半晌如梦初醒地跪伏在地,齐声道:“陛下圣安!”
顾禾笑容和蔼,看起来非常亲民:“大家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一众人纷纷站了起来,刘全正要起身,又听见顾禾淡淡道:“说的不是你,刘全。”
刘全僵硬在原地。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顾禾得意洋洋冲潇湘一笑:“婉儿呀~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潇湘:……
顾禾走到他身边,本来想坐下,但是想到以他二人的身高差,坐下就比潇湘矮了一截,非常之没有气势,于是干脆站直身子,伸手抬起潇湘的下巴,笑的邪魅狂狷:“你想离开朕?不,朕不允许!”
潇湘:……
他一脸蛋疼地把顾禾的手拍开,谁知顾禾非常执着地要继续伸手,于是两人的手便在身侧缠斗起来,看在外人眼里,那叫一个缠绵悱恻你侬我侬——什么把潇湘玩了就扔,这根本不存在啊!
可怜刘全已经吓傻了:“陛、陛下,微臣以为潇湘她已经不是陛下的女人了!请陛下明察啊!”
顾禾半天拧不过潇湘,暗自气结,闻言幽幽转过头来看着刘全:“对了,刘爱卿要把朕的女人带回去做小妾?”看了一眼莲花灯,“还送给她皇帝都没见过的宝物?”
刘全一脸生无可恋:“陛下听微臣解释……”
顾禾哦了一声:“对了,朕还听到说你们读书人入仕都是为了荣华富贵,实际上不在乎天下万民?”
“臣冤枉啊——”刘全嚎了一嗓子,脑中闪过一串妄议朝政、攻讦同僚的罪名,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潇湘看了刘全一眼,似笑非笑望着顾禾道:“陛下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不放我走?何必仗势欺人。”
顾禾一顿:“意思是你要跟他走?”
潇湘只是笑而不语。
顾禾一时哑然——毕竟他说的也没错,自己是个基佬,本意也是要放他出宫给他自由,按道理确实没立场管这件事。若是非要强求,可不就是仗势欺人?
顾禾看到潇湘笑意盎然,心里慌得一批,干巴巴道:“不行!朕就是不让你跟他走!”
“凭什么?”潇湘笑眯眯的,“你看人家刘大人,有权有钱,有车有房,还这么浪漫贴心——”
顾禾大怒:“朕也很浪漫贴心!”
潇湘眨眨眼:“哦?”
顾禾哼了一声:“阮楼主,麻烦把窗户打开吧。”
阮山白藏起眼中的兴味盎然,温声吩咐人去开窗,一时月色入户,夜风满堂,楼中酒气霎时消散。
潇湘闲闲道:“你做什么?”
顾禾神秘一笑,拍了拍手。
然后等了片刻,无事发生。
顾禾:……
他忍不住往窗外望了望。
便是在这刹那,窗外咻的一声,只见一道火光飞上天空,然后砰的一声巨响,炸开一朵五颜六色的烟花,又星星点点落下。
空气微微震颤,隐约传来破空声响。
诸人还没反应过来,又是咻咻咻连续好多声,只见一朵朵烟花接连不绝地炸开,横贯星空;夜晚被骤然照亮,抬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万般缤纷。
长河玉阙正明月,火树银花不夜天。
这时才有人叫了一声:“是烟花啊!”
顾禾得意洋洋笑道:“朕这才叫浪漫!”说罢注意到众人仰望的目光,补充道,“正值七夕佳节,也祝诸位成双成对,朕也好与民同乐才是!”
众人轰然鼓掌,都笑了起来,有许多姑娘们见窗外难得一见的景致,忍不住跑出去看;宾客们见顾禾并无不悦,也有许多追了出去,楼内顿时空荡了不少。
顾禾收回目光,心满意足道:“婉儿,服不服?——诶?”
他说着回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婉儿不见了。
难道他也跑去看烟花了?顾禾不满想到,就这样把我扔下了?
真是岂有此理!
淮扬河静静流淌,河那岸百姓们正笑闹着,只见安静的湖心岛周围突然传来声响,抬头望去,只见无数烟花升起,光芒流转,闪耀非凡。
小孩们兴奋地叫了起来:“是烟花啊!”人群沸腾起来,便见那天香楼中跑出来几个美貌的姑娘,罗裳轻纱,团扇遮面,望着那烟花,笑的花枝乱颤。这边几个年轻书生都看的呆了,而姑娘们注意到这边的目光,笑着朝他们招招手、抛抛媚眼,勾的书生们面色飞红,手足无措。
那街上卖糖人卖胭脂的婆婆们见了,笑着叹气:“醒醒啦年轻人!再往前去,就要掉到河里啦!”
众人哄然大笑,一时越发热闹起来。
书生羞的赶紧退到角落里,但依旧忍不住抬头望那烟花和烟花下的美人,喃喃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白玉京外的小村里,农夫农妇们听到些不同寻常的声响,忙不迭打开窗户:“出什么事啦?”
坐在屋内喝茶的老头抬头瞥了一眼:“烟花。”
“哎哟!”农妇伸长脖子看了半天,“这是哪个有钱人,放这么多啊?”
她男人哼了一声:“这么扰民,官府也不知道管管。”
老头不置可否,摸了摸怀中的拂尘道:“无量天尊!”
他抬头随意望了一眼,却突然发现了什么:“流星?”
“流星啊!”天香楼内,倚着窗户的蒹葭指着划过天际的星辰,讶然道,“楼主,不是说流星是不详——”
“嘘。”阮山白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神色淡淡,“都是些胡说八道。”
然而在蒹葭视线之外,他望了望天边,轻轻蹙起了眉。
半晌,他收回目光:“陛下呢?”
蒹葭一愣:“刚刚还在那里的。”
阮山白沉默一瞬:“阿绮,是谁放的烟花?”
阿绮走了过来:“是龙骧卫。”她看着阮山白神色,“公子担心陛下出事?要不要去找找陛下?”
阮山白眼中闪过一丝冷色:“不必管。”
他说着看了天空一眼,转头离开了。
农妇望着老头,不解道:“道人不是说要歇一晚?”
“罢了罢了,还是今晚进京吧!”老头笑着叹气,取出一串铜钱,指了指后院的那头牛,“你家这牛能不能卖给我?”
农妇爽快地把牛牵来,却没有收他的银子:“道人借宿付的钱足够买这头牛了!”
客人笑了起来,把钱揣回胸前,牵过牛朝二人一礼:“多谢二位!”说完便骑上牛走了。
夫妇俩倚着门望了会儿,见道人走远了,关上门回到屋中,却是一愣——
只见方才道人坐的木凳上不知何时放着一整锭银子,在月色下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