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榕树街,谢逐流推开门,阳光洒在他蔚蓝如宝石的眼中,一时光芒四溢。
邻居家门前,聚在一起的婶婶们齐刷刷看过来,眼神如狼似虎。
“……”谢逐流维持住脸上的微笑,“诸位婶婶们早啊。”
婶婶们笑如菊花:“谢大人早啊!好久不见谢大人了!”
谢逐流温文尔雅:“政事繁忙,我也没办法。”
“谢大人注意身体呀!”婶婶们关切道,“我恰巧带了老家特产的野蘑菇/野山参/枸杞,送给谢大人补补身子吧!”
谢逐流看着递来的无数小竹篮:“不了,我——”
然而婶婶们热情似火:“谢大人跟我们客气什么!”
“谢大人可是看不起这些小东西?”
“……当然不是,”谢逐流无奈道,“那就谢谢婶婶们了。”
婶婶们脸上露出娇羞的笑容,而谢逐流左手右手各挎着三四个篮子,活像乡下去赶集的老农。
谢逐流哭笑不得,本不知如何处理这些野货,又突然有了主意。
于是他告别热心的邻居们,也不先把东西放回家中,就这样挎着篮子走了。
谢逐流大摇大摆,神色自若地走到将军府门前,在看门小厮懵逼的目光中道:“在下谢逐流,求见赵政将军,有要事相商。”
小厮怀疑的看着他。
有什么要事需要用上蘑菇枸杞?还有那个是土豆吧?
这是要和将军谋划着占领玉京农贸市场吗?
见他半天不动,谢逐流斜他一眼:“看什么看,快去啊!耽误了大事你担得起?”
小厮犹豫了下,还是转身去通报了。
他家将军这几日沉迷钓鱼养花,万一真的一时兴起想去种菜呢?
贵人的心思他这种下人怎么猜的透哇!
果然,将军听说谢逐流来访,虽目露讶异,但还是爽快地请人进来了。
谢逐流挎着篮子在将军府中健步如飞,路过之人无不侧目。直到他到了大堂,才终于把篮子放了下来,然后揉了揉肩膀,拍拍小厮的肩膀:“帮我看一下,多谢。”
而赵政听到声响,出来将他迎了进去:“谢大人真是稀客啊!快坐快坐,来人,看茶!”
谢逐流欣然落座,又眼含歉意:“叨扰赵将军了。”
“谢大人说的什么话!老夫又没什么事忙,每日正寂寞呢。”赵政一摆手,端详着谢逐流神色,“只是……我看谢大人似乎并不只是为了来找老夫聊天的?”
谢逐流顿了顿,露出些微窘迫的神色:“将军英明,在下此来确实有事相求。”
赵政笑容不变:“哦?”
谢逐流看看四周,面露难色:“将军可否……”
赵政了然,心中掂量了下,命一众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堂内顿时只剩赵政谢逐流两人。
“多谢赵将军。”谢逐流松了口气:“此事真是说来话长——不知将军可知陛下前些日子赐我蟒袍一事?”
赵政笑道:“当然知道。得赐蟒袍是天大的荣宠,赵某还没有恭喜大人。”
谢逐流却没有露出欢欣的神色,反而是一脸忧愁:“唉,荣宠?那也要有命消受!一开始我自然是很高兴的,只是没过多久,陛下便召我进宫,命我查一个人。”
“哦?陛下要查谁?”赵政挑眉,“莫非是老夫?”
谢逐流忙摆手,“当然不是!——是杨怡杨统领。”
赵政一愣:“杨统领出征北境为先帝报仇,忠义无双,陛下这是为何?”
“我这几日想破头也没想明白。”谢逐流摇摇头,“人说君心难测,我见陛下纯善,一开始还不信,如今……唉!”
赵政没接话,半晌才道:“所以谢大人来找我,是为了……”
“还不是为了陛下给的这个差事。”谢逐流苦着脸:“我的底细,玉京人可都知道。我说白了只是个地痞无赖,走了狗屎运才做了这劳什子顾命大臣,陛下要我查杨统领,我一无人脉而无钱财三无本事,可怎么查呢!”
“总归尽力而为,”赵政笑道,“陛下让谢大人做这种事,还不是因为信任大人?”
谢逐流苦笑:“陛下信任我,我自然是感恩戴德,但是就我这斤两,把我卖了也办不了这事啊!”
他说罢,眼巴巴望着赵政:“所以我这次上门,正是想求赵将军帮帮我。将军若是能助我办好这差事,在下铭记将军恩情,来日必定报答!”
赵政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微微沉思着。
其实要说,赵政功成名就,衣食无忧,谢逐流有什么报答是他看得上的?
唯有一样。
那便是皇帝的信任和倚重。
他虽是顾命元老,但是常年在外征战,和小皇帝并没有什么交情。来日如有不测,高楼一朝倾颓也不是不可能。
而这个谢逐流刚来玉京,皇帝就又是赐蟒袍又是赐官职,还让他暗中查杨怡,可见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他心念电转,已有了打算。
反观谢逐流,见他沉默半晌,想了想又道:“在下还为将军带了些薄礼,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将军如不嫌弃,还请笑纳。”
赵政不置可否。
谢逐流便叫那小厮把他带的东西提过来,赵政喝着茶,漫不经心看了一眼,一口茶呛在喉咙里。
谢逐流丝毫不觉得送的礼有什么不妥,殷勤地把几个篮子提到他面前:“将军别看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这都是我云游狼山的时候收的——狼山将军应当知道吧?就是当年的国师三清道人悟道的地方,灵气旺的很,山上都是些好东西。”
“比如这个,”谢逐流拿起一个大土豆,“将军别看它长得像土豆,其实是三百年的人参果。”
“还有这个,”他又拿起一根胖胖的野山参,“这是千年人参,可惜渡劫失败,没能化形。”
“还有这个……”
他还待说下去,赵政连忙打断他:“谢大人有心了。”
谢逐流露出淳朴的笑容:“赵将军喜欢就好!”
赵政看了那“人参果”半晌,才把视线挪回道谢逐流身上:“谢大人如此有诚意,老夫怎么能不帮一把呢?”
他放下茶盏:“半月以内,必给大人答复,也请大人不要忘了与老夫的承诺才是。”
谢逐流连忙笑道:“这可太好了!赵将军,一言为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