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正东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大年除夕的夜里,陪着自己的爱人,去情敌的坟前。
但是现实存在的意义就是要让人们知道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于是,半个小时候,两个人便静静的站在了沈沐清的墓碑前面。
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是自己陪着爱人去陪情敌过年?!
严正东在心里苦笑着自嘲。
此时已经快要午夜十二点,严正东不明白慕青为什么一定要坚持自己陪他来这里,而且他发现,爱人从醒来之后,情绪虽然平静,但是平静下面却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就好像台风前的海面一样,平静的让人从心里感到害怕。
他隐隐感觉,一旦事情开始,那么自己面对的很可能就是惊涛骇浪!
无所谓了……
严正东悲观的告诉自己,最多无非是慕青告诉自己,他的真爱是面前这个已经长眠的男人。
他不是已经早就知道了么……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至少爱人现在愿意和自己分享心底的秘密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严正东自己都忍不住苦笑——
原来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经这么爱身旁的这个人了吗?
爱到愿意闭上自己的眼睛,蒙上自己的心……
慕青完全没有注意到严正东的走神,此时的他,正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墓碑。
今天晚上的月色并不明亮,但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四周的光线倒是显得清冷洁白,给这安静的墓园也蒙上了一层凄冷的氛围。
他在严正东诧异的目光中,慢慢的走上前,在墓碑前面蹲下,轻轻用衣袖擦拭着照面上面的玻璃镜框。
直到擦得纤尘不染,他才拿掉手套,用细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照片上人的五官,仔细的仿佛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眼中还带着深深的怀念。
严正东看的心里酸涩极了,但是他知道,慕青不可能就这样无缘无故的把他带到这里,于是他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的等着,等着自家爱人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慕青此时全部的心神全部都集中在眼前的照片上——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曾经的他,曾经无数次在镜子中看见这副容貌。
这也是一张陌生的脸,因为他已经下意识的将这副五官深埋在记忆之中,轻易不敢去尝试着碰触回忆。
那是他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严正东跟随着他的动作,也将目光落在了照片上,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自己的“情敌”。
虽然心里不爽,但是他不得不承认,沈沐清是好看的。
这种好看,和慕青不同,慕青五官精致,更加偏向中性,而照片中的沈沐清,绝对不会让人错认为他是个女人。
慕青的风格是多变的,他可以青涩、可以冷峻、可以温柔、甚至可以魅惑。
但是沈沐清却不同于这些,他的五官没有太多的特点,但是给人的感觉确是相当舒服,如果非要用一个词去定义的话,严正东想到的两个字是包容。
是的,这样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会让你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只要你走进了他的心里,那他会包容你一切的优点和缺点。
有那么一瞬间,严正东甚至觉得,如果沈沐清在世,自己会和他成为很好的朋友。
就在严正东暗自出神的时候,慕青突然回头冲他一笑:“觉得怎么样?”
“什么?”严正东闻言一愣。
慕青知道自己的行为应该会对爱人造成很大的冲击,于是也没有生气,只是又问了一遍:“看着沈沐清的照片,你觉得他怎么样?”
你都快把他刻在心里了,我还能说什么?
严正东此时心里酸的如同泡入了万年老醋中一般,他原本不想回答慕青的问题,可是见爱人问完之后便静静地蹲在那里等自己的答案,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斟酌着开口道:
“我对他了解不多,但是看面相,却感觉这是个很好的人……一旦付出了自己的信任和感情,应该是毫无保留的付出。”
看着爱人的眼神随着自己的话渐渐变得深邃,甚至带上了回忆,严正东心中郁闷极了,忍不住补充道:“应该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类型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简直是酸死了——
死了都能让自家爱人念念不忘这么久,任自己怎么努力也无法取代他的位置,能不好么?!
慕青似乎没有注意到严正东语气中的酸意,而是径自盯着面前的照片,许久之后,才又平静的开口道:“但我却很讨厌他。”
“你说他是个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人,但是在我看来,他却是天字号第一的白痴、混蛋!”
“他年轻的时候自认可以看透人心,可是却看不到继父和母亲对他的疼爱,他自认为八面玲珑,可是却处理不好和家人的关系,以至于最后离家出走……”
“他自认为兄弟情义千斤,可是却错认一条白眼狼当做自己的手足,他自以为愿意为赏识他的老板鞠躬尽瘁,可是却在遭遇意外的时候被干脆的抛弃……”
“他瞎了眼、蒙了心,把为他支付医药费的家人当成路人,却把为他和家人制造误会,凭白邀功的畜生当做了自己的恩人,毫不计较的躲在幕后做他的军师,甚至不惜为了他背负国民的骂名……”
“他为了他的‘兄弟’筹划前程、收拾烂摊子、为了他夺得影帝称号而高兴,却不想自己的兄弟却在庆祝之后,对他亮出了獠牙,举起了屠刀……”
他看着严正东,突然露出了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你说……这样的人……”
“他是不是可恨?!”
“他是不是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