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丝虫子气都没有。
阿瑟兰拨了终端视讯。
红光闪了闪,连续两次都是[无法接入通讯请求]
这不太寻常,噩梦鸟之森的中心区域都有信号覆盖,没理由无法接入。
阿瑟兰放下水杯,拉开椅子坐下来,通过终端查了门口的监控。
蓝色光屏上,面瘫雄虫和卡洛斯小王子一起走出了门,似乎要去做什么,时间是四个小时之前。
阿瑟兰打了个视讯给萨尔,萨尔正在练拳,接通的时候满头大汗:“干什么?”
阿瑟兰看了看萨尔身后的背景,一间档次很低的民宿:“将军让你暗中保护小王子,小王子回来了吗?”
萨尔擦擦汗:“没啊。”
阿瑟兰冷笑:“晚上六点,任务对象不知所踪?。”
“你突然关心小王子做什么?”
“他把我家属带走了,四小时不见虫影。”
“才四个小时!”
“四小时?你是猪吗。”
“那我去找……”
萨尔刚想辩解几句,阿瑟兰冷着脸啪地的挂了视讯,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臭崽跑哪儿玩去了。
终端忽然震了下,他挑挑眉梢,是安德鲁将军的视讯电话,阿瑟兰点了接听。
安德鲁将军最近因为军费的事很烦,开门见山:“一团最近在搞尖兵演习,领头的上尉是个蠢猪,我把他调走了,你抽个时间给一团安排一下演习的事。”
阿瑟兰皱眉:“那不太好吧……将军,现在搞?帝国给我发的雄主还没回家。”
安德鲁将军揉太阳穴说:“对,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再给你把婚假批回来。”然后啪的挂了视讯电话,看起来是真的很烦。
阿瑟兰叹气,烦躁的抓脑袋,最后认命的穿上外套出门。
窗户拉开了一点缝隙,外面是黑黢黢的树林,临近夜晚,天色渐暗。
房间里有一股很淡的腥臭味,森川站在窗口,细瘦的手指夹着一支白色卷烟,烟雾缭绕,他的眉眼也朦胧如雾。
“夜晚是污染物最活跃的时间。”埃文摸摸口袋里的石头,对森川说:“你们不担心它会在这个时间段跑出去,或者伤害你们吗?”
森川摇头,他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指节匀称,无论从什么地方看,他都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雄虫。
“不会,他不会离开这里的。”
“为什么?”
森川相貌温柔,但声色低沉,有一点烟嗓:“都是一些陈年老事了,我知道他被污染了,所以你瞧,我们都搬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和污染物相处,是一件很蠢的事,埃文换了一个问题:“它为什么和你长得一样?之前和我在饭店见面的人,是它吗?它早就感染了?你们之前进入污染区是因为它跑进去了?”
这些都是刚才和森川的精神力丝线接触时感受到的。
但这些问题没有立刻得到回答,森川的背影沉了沉,继而抖抖烟灰:“哎呀,讲起来很复杂,兄弟啦,爱人啦,你恨我啦,我爱你啦,吧啦吧啦,这种事一天一夜也讲不完的。”
森川笑容温柔,慵懒道:“反正都这样了,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埃文深知堕落的本性,一点也不信任那些污染物:“你不想活下去吗?”
森川讶然,笑着抽了口烟,吐出烟雾:“我死了,尤恩也就死了。”
“污染物不会因为你的精神力枯竭就死亡,它只会寻找新的宿主。”
“尤恩身体有炸/弹。”森川回头,眉眼温柔,但目光微冷:“我装的,不会让它出去伤害居民,所以,我能拜托你不要再管这件事吗,我保证,到最后这间公寓一定会干干净净,就在这两天了。”
埃文不会撒谎,他没有办法答应,但他会转移话题,极其生硬。
“烟是什么味道?”
前任冕下也很喜欢抽烟,但是没有库存留下来,森川笑了笑,有点坏,他向埃文招招手:“好奇?别绷着脸,来试一试。”
埃文走近一步,冰凉的指尖碰到他的嘴唇,火星明明灭灭,吸了一口之后。
“好了,就一口。”
森川把烟卷重新夹回指间,捏捏埃文的小肉脸,眼波温柔:“怎么样,有味道吗?”
埃文闭紧嘴巴,想尝烟雾的味道,但只憋了一会,他的鼻孔里就开始冒烟,刺激得他咽了口气,张大嘴巴,又呛又咳。
森川忍俊不禁:“别咽下去,吞到喉咙就好了,身为雄虫,不会抽烟可不行。”
埃文无法回答,他酸的眼泪汪汪,鼻子冒烟,脸皱成小肉包。
森川笑到气喘,给埃文擦眼泪,然后在窗台摁灭了烟头,他拉上窗帘,打开小壁灯,房间里亮了一些。
他揉埃文的脑袋:“小子,以后一个虫,可不要随随便便碰到什么地方就进去,我去找列克谢拿钥匙,然后送你出去,不过你得答应我,再给我几天的时间,别来打扰我。”
埃文没办法说好,森川见状,在埃文的小肉脸上掐了一下:“小家伙,我当你答应了。”
埃文宕机了。
森川弯了弯眉眼,比了个嘘的手势,打开门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埃文一个虫,脑袋里万般头绪缠成一团乱麻。
他忍不住叹气,为什么只是清理污染物,会碰上这么奇怪的情况。
等了一会,埃文拉开窗帘,外面是树林,长满了高大的荆棘,跳下去死路一条。
埃文摸摸口袋里的小石头,想下楼去看看,他还是不放心污染物和正常虫住在一起。
走廊忽然响起细微的脚步声,似乎在奔跑。
吱呀。
卧室门打开,森川站在门口,他的脸色很不好,身体都在颤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森川?”
“列克谢很不对劲,快,我送你从别的出口出去。”
埃文拉着森川,只要先发制虫,他的精神力能制服那个雌虫,这房间里还有个污染物:“他做了什么?我可以帮忙。”
森川脸色灰白,牙齿在打颤:“不!你什么也不要做,出去,然后马上报警!”
埃文意识到了事情似乎变得严重了,他一言不发,下意识的跟着森川的脚步,对方额头都是汗水,对他比了噤声的手势。
打开门,门外没有站着谁。
森川松了口气。
从楼梯看下去,客厅里很黑,列克谢和蜡烛虫都不在,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森川抓着埃文的手不停的冒冷汗。
踏下楼梯,脚步声刻意放的很轻。
进来的时没有太在意,此时才感觉到,空气里似乎结了冰,冷的不同寻常。
森川拉着埃文,穿过客厅,然后忽然拐了个弯,拐进了一条走廊。
客厅里忽然传来脚步声,很沉重,似乎拎着什么东西,地板被踩得吱呀吱呀响。
脚步声在客厅里顿了一会,慢慢走上楼梯。
森川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一动不动,等到脚步声上了楼梯,才抓住埃文的手臂开始奔跑。
“快!”
他把埃文推进一个房间,锁上门,胡乱的拉开抽屉,递给埃文一把扳手。
“窗户是锁死的,把它撬开!我去拖住他。”
埃文怎么可能让一个精神力为零的雄虫单独呆在这里,他抓着森川的胳膊,强硬的把他拖到窗户:“一起出去,出去,报警,我会让你的精神力好转。”
森川大口大口的呼吸,身体还在轻微颤栗,他和埃文坚定的目光对视,然后偏过头咬了咬牙,似乎在挣扎。
“好。”
他短促的说:“你去撬窗,我去找工具帮你。”
埃文沉重的点头,拉开窗帘,这里的窗户果然是用钢丝铁线封死的,但好在线都很细,埃文把铁锤卡在支点上,使劲撬。
忽然,玻璃镜里倒映出一个苍白的身影。
埃文猛地回头,看着自己的身后,他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去来了。
在距离他两米多远的地方,悄无声息,融化了半张脸孔的丑陋面孔蠕动着充满恶意和讥笑的眼球,正将手里的斧头高高举起。
埃文呆呆的看着他。
慢慢地。
嘴角露起了一丝放松的微笑,他擦擦额头上的汗。
“抓到你了。”
污染物:“……”你没看到我手里举着的斧头吗?我才是猎手你懂吗?!
埃文掂了掂手里的扳手,面瘫脸:“早就感觉你不对劲了,从你进门开始,真正的森川可不会像你这么蠢。”
埃文敲敲封死的铁窗:“浮夸的表情,一点也不温柔的气质,还特意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了救我吗?真是愚蠢到一眼就看穿的骗局。”
“不准你提他!不准你提他!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怪他,都是他的错!”
污染物半边脸上的眼球在疯狂蠕动,脖子里轰隆轰隆,似乎气的不轻,他举起斧头朝埃文砍过来。
淡金色的精神力丝线潮水一样翻涌,无数根丝线穿进那半边腐坏的身体,暴力的切割,寻找污秽本源。
凄厉到极致的惨叫从污染物嘴里发了出来。
走廊里忽然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极速接近,门被大力撞击,两下破开,雌虫可怕的破坏能力。
列克谢嘴唇颤抖,目光徒然阴森,他举起手里的射线武器对准埃文,开枪的间隙却被另一股力道打偏。
嘭。
埃文侧面的墙破开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