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完了。”

阿瑟兰那一瞬间决心要为自己心爱的收藏报仇,他彻底撕开了风度翩翩的假象。

“你知不知道我收集这些东西花了多少时间和金钱?知道这本漫画多贵吗?呵,莫名其妙结婚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最后一块净土也被玷污了吗?”

昨晚,完全是大事不妙。

埃文一脸僵硬和雌虫对视,他握了握手指,低着头长睫毛扑簌扑簌,然后抬头摸脑壳,头上呆毛乱翘:“少将,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这个笨蛋连撒谎都不会。

不过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崽子,自己一把年纪,计较些什么?

啊呸。

这小王八蛋昨天可是咬得很开心,现在想松嘴不认虫?阿瑟兰冷笑,抱着胳膊说:“什么都不记得?”

雄虫头发上还黏着瓜子壳,他撸下来,面瘫着小脸点头。

屋子里的东西横七竖八,床上什么都有,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杂物团建气氛。

古怪的巨茧倒在床尾,靠着书架,窗帘从茧口拖出来,里面还塞了苹果面包饼干之类的食物,看上去非常滑稽。

银发紫眸的雌虫盘腿,一副要秋后算账的表情。

“少将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昨夜睡的很沉。”

“你睡得一点都不沉,你精神百倍你知道吗?”

“少将,我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夜晚是休息时间,我不可能会精神百倍。”

“不,别低估你自己。”

埃文抱着膝盖,茶绿色的眼中有丝丝困惑,看上去无辜得过分,好像什么也不知道。

“不记得?很好”

阿瑟兰冷笑,不爽之气突破天际,刚动了一下,胸口一痛。

“少将,有哪里不适吗?”

少年老成的雄虫关怀的直起上身,面瘫脸看起来无比淡定,但实际上脚尖都紧张得绷紧。

“不要过来。”阿瑟兰伸出右手,无情的拒绝帮助:“你离我远一点,真的。”

这小崽子绝对不可以再碰我的胸。

阿瑟兰灵魂尖叫,冷酷脸背过身自己揉,痛死了,他轻轻戳了戳胸肌,还有个牙印,这臭崽简直是有毛病,需要送到部队里加强道德文明建设。

什么破毛病!

就不能换一边吸吗?

阿瑟兰深呼吸,压抑着澎湃的怒火:“你真的什么都记不住了?”

“不记得。”

屋子里比昨天进来的时候还要乱上一万倍。

埃文纠结得捏了捏手指,睫毛扑簌扑簌,阿瑟兰保持背对的姿势一动不动,埃文犹豫片刻,用手指头戳了戳生闷气的雌虫后背,解释:“但是阿瑟兰少将,我记得昨天吃了点鸟肉,然后回到卧室,告诉你不要进房间。”

阿瑟兰一点就炸:“我不进来,难道你不会出来吗?”

埃文懵了一下,显然两个人的记忆点不一样。

阿瑟兰回过头,浅紫色的眼睛变得深而亮,他盯着埃文,嘴唇忽然动了动:“唧唧记不记得?”

试图刺激雄虫,但是这两声真的从嘴巴里秃噜出来的时候,阿瑟兰心情沉重。

埃文垂下睫毛,藏在黑发下的耳廓通红,简直不堪受辱:“……你这是在做什么?”

胸真的好痛。

阿瑟兰再次冷酷的转过身,背对着埃文轻轻揉了揉,痛死了!绝对不是因为尴尬,而是胸痛。

雌虫的睡衣破了两个大洞,露出白皙光滑的脊背,埃文浑身都洋溢着拒绝的气味,完全不敢看,不敢看 。

阿瑟兰缓解完疼痛,回过身,拿起埃文的手提箱,抛给埃文:“今天你就给我走,我再给你找地方住。”

埃文接住,仍旧保持跪坐的姿势,表情沉默冷静又端庄,他抿抿嘴唇,委婉提醒。

“好的,少将先生,但是三个月后无法成功申诉的话,你会和我绑定一辈子,如果你有认真看文件的话。”

埃文最后会回到地宫,这毋庸置疑,所以律法对他来说限制有限,但是阿瑟兰自己无法解除婚姻的话,是没办法追求其他雄虫的。

阿瑟兰烦躁的撸了撸头发,冷酷:“那我给你重新租一间公寓,离我不太远就行,但是短期内我一点不想再看到你。”

埃文当然不会有异议,虽然早熟,但他还是个刚成年的小崽子,脸皮不厚。

他不太成熟的悄悄捏了捏自己的小指,耳廓发烫,面上淡淡:“我没有意见,不过你有钱吗?”

阿瑟兰:“……”

悲哀,简直是悲哀。

阿瑟兰自嘲的一笑,果然,自己也逃不过被婚姻左右生活的命运。

可悲,简直是可悲。

悲从中来,怆然涕下。

埃文和表情逐渐僵硬的雌虫对视两秒,他撇开视线,打开手提箱,拿出昨天晚上的茶杯。

雄虫不擅长致歉,他尽可能诚恳,所以尽管语气冷淡,但他还是严肃真诚的把整个杯子推到雌虫面前:“如果真的是我造成的麻烦,我深感抱歉,少将先生。”

“拿去补贴家用吧。”

少年老成的雌虫面瘫着脸,他努力想露出微笑,但还是不熟练,便掩去了。

阿瑟兰深呼吸,凝视着珠光宝气的茶杯,心肠坚硬的他那一瞬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比起损坏的家具和收藏,杯子里的紫晶币无疑超过了这个价值。

收,还是不收。

这是个问题。

“首先,这不是家用”

阿瑟兰脸色扭曲,试图辩解,顶多是破坏房间的赔偿而已。

埃文关上手提箱,十分配合的斟酌片刻,换了一个词:“那是零用钱吗?”

阿瑟兰:“……”闭上嘴,我今天可以不杀你。

信不信我一个指头就把你摁到地上捶,捶出彩虹色。

“那这些够了吗?”

无情的资本主义糖衣炮弹腐蚀了帝国公民阿瑟兰的灵魂,他的怒火就像秋天的树叶一样凋零,捧起紫晶币,他充满屈辱的说。

“够了。”

现在立刻就把游戏舱买回来!再加一个恒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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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兰站起身,态度温柔,语气亲切:“不要客气,你再睡一会,我给你弄早餐。”

埃文:“……”

到底和什么家伙结婚了。

埃文等雌虫出了房间,探出精神力丝线警示,确认没有虫在外面之后,他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撅着屁股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

埃文记得好像昨天自己用了牙齿,他的记忆是从雌虫抱着食物进入卧室开始的,所以花了点时间整理前因后果。

经过昨晚,他的精神力似乎充盈了不少。

埃文揉揉发烫的耳朵,从手提箱里掏出前任冕下的日记本,找[禁忌]相关的部分。

翻到第六章,终于找到了关键词。

这位活泼的冕下果然没有放弃尝试任何新鲜事的打算,埃文忽略不重要的前言,直奔过程。

[在地宫的第三个月,无聊,听说苦修不能吃肉,我想办法尝试了一下,但是静修室没有肉]

[我本来打算从PA身上割一点,严格意义上说,它不能算生物,甚至每天的形态都在变化,有时候是雌虫,有时候是雄虫,它似乎能够缓慢入侵我的思想,有一天它甚至变成了一个女人]

[它在吸引我看见它,走过去,但它明明一直在铁门的另一边]

[割肉的想法很危险,我放弃了PA,但是找到了另一种替代品]

[地宫里没有其他生物,但是有蚂蚁,我每天能抓两三只]

中间有一段划掉的部分,埃文不得不跳过往下看。

[感觉非常玄妙]

[我突然想生个蛋,特别强烈的想要自己生个蛋,我不敢相信我居然又哭又闹了三天,还尝试把羽毛球塞进XX里拓宽产道……]

[我又把方丈睡了]

[哭着睡的]

[想死]

[陆邵舒绝笔]

最后绝笔那里拖了好长一笔,可以看得出写下这段文字的人是何等的绝望,虽然后面的页码证明前任冕下并没有放弃自己写日记的爱好,但是埃文还是能够理解他崩溃的心情。

他非常同情,跳到最后的结尾部分,前任冕下贴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自己的猜想,埃文总结了一下。

[精神力阈值越高的雄虫,对于欲望的耐受度越低]

所以孤岛静修的雄虫,禁止食肉。

因为他们本质上是一个一点就着的干柴堆,所以奉行静修,食素,与外界隔绝来往。

这情况直到前任冕下对精神力的研究达到更深层次,留下了更贴合虫性的静修方法为止。

孤岛现在可以和外界接触,除了冕下,苦修也更像上班打卡,八小时制,不过禁止食肉倒是一点没变。

埃文面瘫脸,合上日记,轻轻叹了口气。

目前看来没有什么副作用。

埃文换上长袍,提上手提箱,打开卧室门,发现门口的椅子上放了一套折叠整齐的衣服,白衬衫和一条咖色长裤。

埃文停住脚步。

阿瑟兰坐在沙发上,细长的烟卷夹在手指间,袖子挽到胳膊,小臂修长白皙,他看到埃文,灭了烟,从沙发上捡了件外套穿:“先去洗漱,吃完早餐我们去挑一些家具。”

避免对视,两个人之间迷之尴尬。

埃文淡定脸:“谢谢。”

他走进洗手间,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小木盒,牙刷,毛巾,木盒里面装着磨制好的牙粉,他打开盒子,沾了一点开始刷牙。

“对了,我忘了给你新牙刷。”

阿瑟兰忽然走进来,和举着牙刷的埃文四目相对,阿瑟兰鼻子动了动,皱眉:“什么东西,闻起来这么苦,这有牙膏,草莓蛋糕味的。”

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但是莫名自豪的阿瑟兰热情的照顾资本主义虫二代。

“试试这个,味道很好,清爽甜美泡沫丰富,还不粘牙。”

埃文面无表情,茶褐色的瞳孔放大了一点点:“不用了。”

阿瑟兰觉得他可能是没有尝试过,而且那个牙粉闻起来真的好苦,他怎么可以让虫二代刷那么苦的牙粉,于是手搭墙壁,强势壁咚。

“不要怕,试一试?”

埃文摇头:“不用。”

“试一试。”

“真的不用。”

没有卖出安利的阿瑟兰有点尴尬,主要是他拿了那么大一笔钱,心里过意不去,于是最后挣扎一下说:“真的很甜。”

埃文的耳廓已经红了,避不开,他面瘫脸,很严肃的解释:“我知道,我昨天用了一点,不小心吃下去了。”

阿瑟兰:“……”

门外忽然门铃响。

大清早晨了个练的萨尔大力拍门:“阿瑟兰·提莫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