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自然是喜欢的,如果不喜欢如何会在离婚后依旧护他周全?或许这点喜欢隐藏的太深,就连他自
己也不知道吧。
既不知道,自己又何必多言?
“我喜欢的人是你。”蒋立非突然戳了戳顾清言的头,像是要打断他所有的脑补,“陆云深…他和你是不同的,在我心里他和见深一样都是我的亲人。”
“难道我们不是亲人吗?”听到顾清言的反问,蒋立非微笑着在他的唇边烙下轻吻,“不,我们是soulmate。”
这样的日子几乎让他们忘却了时间,但是病魔并不会就此对他们放手,顾清言虽不会主动问蒋立非他的病情,但是陈岑的嘱咐,他每一个都仔仔细细的做到了。即使是这样,看到蒋立非明显消瘦的身体,顾清言还是很不好受,尤其是现在,看着蒋立非的黑发间刺眼的白发,顾清言下意识的移开目光。
蒋立非暗中握住了他的手,“不过是几根白头发,你别忘了我还比你大了十几岁呢。”
“是啊,不就是几根白头发。”顾清言别过头,遮住了眼中的红色,“我也有,或许比你的还多。”
蒋立非低头去看顾清言的头,细细的打量着他看不到一丝白色的乌发,然后宠溺的揉了揉,“多好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能见到了彼此的白发,说明我们还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顾清言回握住蒋立非的手,掩去了眼中最后一丝伤感。
“是,我们还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白发苍苍鹤发鸡皮,也不会分开。”
两人相拥到了一起,看似平静,但顾清言却清楚的感觉到了这份平静背后的悲哀。
“陈医生,手术的风险真的很大吗?”
借着买东西的间隙,顾清言耐不住偷偷的给陈岑打了个电话,但是陈岑话里话外间的意思却并不明朗。
“你的意思是说,即使做了手术也不能保证他会好起来对吗?那不做手术呢?如果只是保守治疗的话……”
“如果只是保守治疗,长则…三五年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
“……如果是最坏的打算呢?”
电话那段的医师突然长叹了口气,“半年。”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顾清言捂着嘴靠在墙边无声无息的哭
了起来,他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久到起身的时候,腿都已经麻木,只能踉跄的扶着墙,没走几步,眼泪却又一次掉了下来。
他早就有感觉的,虽然蒋立非一直在掩饰,但他的记忆力已经不如从前了,经常是昨晚读过的书,今天又拿出来重读一遍,甚至有时候还会盯着他的脸好久才对上焦距,然后回以微笑向他掩饰。
顾清言一步步的往别墅走去,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从白天一直走到了夜里,繁华的夜市,吵杂的人群全都不在他思考的范围,顾清言茫然的看着前方,看着惨白的照在他身上的月亮,苍白的唇勾起了一个惨淡的弧度。
“今晚的月色真美。”
等到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了家,他听到蒋立非正在对着电话讲着什么,因而没有注意到,他发出的轻微声响。
“我不是你手底下的士兵,我也有我想要的生活。”蒋立非很疲惫的按了按额头,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却不顾他的这份疲倦,“你想要的生活就是要和一个不入流的网红厮混吗?居然还为了他放弃了你现有的地位,我怎么会有你这的儿子,我们蒋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爸爸,我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更不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
“别叫我爸爸,你的伴侣必须出身名门,家世清白,我们蒋家的家训你都忘了吗?”
“他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蒋立非不再说什么,哐的一声撂下了电话,转过头见到顾清言站在那,他想笑,但是嘴角勾起的笑容却没有比哭难看多少,“你看这就是我父亲,就算我快死了,他第一个关心的也永远是蒋家的名声清誉。”
顾清言走上前轻拥着蒋立非,双手抱住他的头,就好像是慈母拥抱着自己孤单疲惫的孩儿。
“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顾清言收紧手臂,“是我自己不够好,都是我不好。”
“你很好。”蒋立非闭上眼睛,掩住了眼中的倦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
“你是我的镇定剂,我离不开你……”
从未听过,蒋立非如此直白的剖析心扉,顾清言闭了闭眼,他说他是他的镇定剂,那他呢?他又何尝不是他的止痛剂?
两人相顾无言,只是紧拥在一起,明明对影成双,却仿佛这偌大的天地只容得下他们孤单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