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刚问完话,徐鸥一不小心,把手里的酒打翻了。
他连忙站起来,大声喊着让别人快给他拿点纸来,他裤子都快湿透了。可惜这样的吵吵嚷嚷转移话题,这次却没有奏效。不但没有,反而似乎增强了事态的严重性,等徐鸥假惺惺地忙活完,擦干裤子上的水迹,一抬头,陆鸣没有如他所想的一样,因为被打岔就忘记了刚才的话题,反而似乎正在跟人激烈对线,情绪十分高昂:“陈狗你别他妈放屁,我们求着你?你认真的?你有本事到C城当着我的面说这话,老子不揍你我不姓陆!”
他正在咬着吸管撂狠话呢,看到徐鸥走过来:“徐鸥你来得正好,我们三个人对峙一下……”
他居然在徐鸥瞎忙活的时候,直接就私信了陈訾,对着撒谎的小人不需要讲文明,陆鸣骂了人,陈訾自然也不会嘴下留情,两人对喷得甚至加了微信,正在连麦对骂中,陈訾坚持说是陆鸣哭着喊着求原谅,他看在徐鸥的面子上才会勉强答应,没想到现在陆鸣翻脸不认,果然是个穿假鞋的low逼。
想要一个公道的陆鸣,却目瞪口呆地,看着徐鸥挂掉了电话。徐鸥甚至还跟陈狗说,有点误会,先挂了,回头再跟他解释。
陆鸣跟徐鸥生了很大的气。
他也不继续唱歌了,从KTV里跑了出来。他觉得非常委屈,尤其是刚刚才为了徐鸥、为了鹿山放弃了去国外的机会,转头就发现徐鸥这货里通外贼,还对着他们撒谎,简直让陆鸣幻灭。
最让他掉面子的是,在徐鸥挂电话的前一分钟,他还在跟陈訾说:“徐鸥跟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跟你又不是。”
搞得他仿佛是一个炫耀谁和谁玩得更好的傻/逼,而且似乎还输了。
手机又想起来,大概是徐鸥被他挂了几通电话又来了,陆鸣看也不看就接起来:“你他妈别打了,烦不烦!都好意思骗我了现在还来道什么歉……”
梁晔生疑惑的声音传过来:“陆鸣?”
陆鸣立刻住声了。
“是你啊……”陆鸣有些尴尬。
“谁骗你了?”梁晔生问,“这么生气。”
搞得他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
陆鸣被他这么一提,又有些气不顺:“你这么早就下班了?”
“嗯。”梁晔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说,“你让我以后少点工作,我回来你又不在。”
陆鸣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是他还是说了:“梁晔生,你能出来吗?我现在有点不想回家。”
梁晔生居然说好,问了地址,很快就开了车过来。
陆鸣前些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别人会喜欢玫瑰这种俗气艳丽的花,今天又懂得了为什么会有心情不好就疯狂消费的购物狂。
他也找不到别的花钱方法,实体商店里也没有几双限量球鞋卖,早就被抢完了,只好挑着最贵的试穿,然后问梁晔生:“哪双好看?”
梁晔生觉得都丑,然后说:“要不都买了吧。”
陆鸣并没有这么人傻钱多,最后也就买了一双,坐在座位上等着营业员去仓库拿货。他跟梁晔生说了徐鸥的事,说徐鸥欺上瞒下、左右逢源,用了很多的错误成语来说明徐鸥的恶劣程度,说他居然就是为了一个陈訾。
“他还好意思跟我说,陈訾其实接触下来也没那么坏,”陆鸣愤愤不平,“还说他撒谎也是情有可原,要是照实说我们肯定不同意。我去他的情有可原,欺骗我的感情……”
梁晔生说:“可能真的有理由呢。”
陆鸣当然不知道梁晔生在想什么,他只是震惊于梁晔生居然在给徐
鸥说话:“你以前不是不太喜欢他吗?”
梁晔生当然不喜欢徐鸥,现在也没多喜欢。陆鸣以前回来的时候,时常一说起遇到的事情,就开始徐鸥这样、徐鸥那样,梁晔生听得刺耳,连徐鸥的歌都不待见,索性去听他那时的对头陈訾。
可是现在梁晔生和陈欧面临一样的问题,便有些同情起了徐鸥,甚至觉得徐鸥会说谎也是有原因的。不知不觉之间,他也对陆鸣积累了这么多的谎言,昨天晚上,陆鸣还在一边亲他一边说:“以后不要再瞒着我啊,我很难受的。”
陆鸣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便以为别人也会这样。可他偏偏又把自己的感情表现得那么明显,让人觉得足以有骗他的资本,反正最后都会原谅。
比如梁晔生现在就在问陆鸣:“那跟徐鸥绝交吧。”
陆鸣也不答应:“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都认识四五年了。兄弟是傻/逼我也没办法啊。”
做朋友就是这样的,就好像以前徐鸥他们明显对同志反应不良,陆鸣一出柜,他们倒立马变平权斗士了,还会怪陆鸣之前没告诉他们。
“但我生气也是认真的。”陆鸣还想为自己的面子找补,“居然骗我,把我当什么了!”
可梁晔生似乎不太能体会他被蒙骗的情感,甚至又突然不太高兴的样子,说:“我觉得你有点太在乎了,其实这也没多大的事。”
陆鸣有些莫名:“我是在乎啊,那个姓陈的可烦人了,徐鸥跟我说他主动来说和解我都不太愿意,结果还是徐鸥骗我的。”
“我是说,徐鸥和谁交朋友,其实和你没太大关系,不是吗?”梁晔生说。
这下陆鸣不高兴了:“梁晔生你到底站哪边啊?”
看来是完全没明白梁晔生在说什么,梁晔生叹口气,决定不再白费力气。陆鸣只喜欢他,这一点他比陆鸣还清楚,所以再要求陆鸣在这方面的感情再敏锐一点,似乎都是一种苛责。
球鞋已经拿了上来,陆鸣准备穿上就走了,蹲下来系鞋带的时候,突然间领悟了什么,抬头有些惊悚地问:“梁晔生……你不会是,觉得我跟徐鸥有什么吧?”
他觉得实在太可怕,而梁晔生居然又没说话,陆鸣说:“怎么可能啊,我看上一头猪都不会看上他的!”
想想觉得有歧义:“没有说你是猪的意思。”
梁晔生又快被他气笑了:“你也不用补充最后一句。”
“那反正你别生气就行,”陆鸣说,“我十九岁就认识徐鸥了,刚来C城的时候全靠他帮衬。”
而且,如果当初不是徐鸥邀请他来C城,他也不会认识梁晔生,也算一个被扔过墙的媒人了。
梁晔生却不怎么给面子:“我没觉得。我只是想,你这态度不太像朋友。”
“怎么就不是朋友了,真的是朋友而已啊!”陆鸣有点崩溃了,他不知道怎么自证清白。
“你看起来像……”梁晔生仿佛一副真的在思考的样子,“你像一个不愿接受你爸二婚的小朋友。”
而他却并不想有徐鸥这样的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