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里环境温度都相对较好,周枳没坐多久就开始昏昏欲睡。
周近倒是精气神足,一直不停的用手机在打游戏,电都用光了,又借了个充电宝续着接着打。
他是属于又菜又爱玩的那种人,还喜欢口吐芬芳。
在他第九次骂出脏话的时候,被周枳叫停了,“叔,您能在小辈面前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吗?”
周近正气头上,“啪”的一下把手机拍桌上,“不打了。”
她仰着脑袋看他,“挂机啦?”
周近吐槽:“就没见过这么菜的人,比我还菜,我挂机坑死他们!”
周枳:“……”
她寻思,他挂机也没什么好处,貌似要被扣信誉分,会被举报,严重点的还会被玩家追着加好友破口大骂。
不过周近有经验,老早就把拒绝添加好友的设置修改了。
“那你出去玩老虎机。”放过手机,也放过她的耳朵。
周近没好气的哼了声,“你又不去,外面那么冷。”他才不傻。
周枳低头看了眼时间。
距离孟山栩发完消息后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
再过半个小时,差不多就能回来了。
气呼呼一顿,周近问她:“还喝吗?”
指的是奶茶,她摇了摇头,已经喝不下了。
他便只给自己点了。
周枳意兴阑珊的滑了下手机,没人给她发消息,有点无聊。
又换了个姿势接着看各种软件,最后进了微博。
喜欢的滑雪类视频也变得催眠,她打了个哈欠,眼睛湿润润的,闷声跟周近说:“那我先眠一会儿。”
“你睡。”
奶茶店并没有多安静,时不时的会有外卖订单和客人的交流声响起。
但对周枳也没多大影响。
半梦半醒间,她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
眯着眼睛去瞧,看见手机上的来电,人茫然了一瞬,紧接着清醒了。
是孟山栩打过来的语音通话。
抬眼一看,周近不知道去哪里了,手机还在。
她连忙接听,“山哥。”
刚睡醒的声音很软绵。
对方静了两秒,才有呼吸声,“我到了,你们在哪儿?”
周枳站起来,脚麻了一下,她拧着眉不由自主地抽气出声,走到奶茶店外去看名字,“在星愿奶茶店这里。”
“嗯,我马上过来。”
周枳:“不用,我跟我叔出来就行,你稍微等我们一下。”
孟山栩:“那好。”
结束通话后,周枳重回奶茶店里。
周近正四处张望着,看见她人,问:“跑哪儿去了你?”
她解释:“孟山栩到了,我们过去吧。”
等叔侄俩回到小区门口。
孟山栩就在单元楼下等着。
他开了门,让两人上去。
周近大大咧咧的,没那么多心思。
周枳细腻一些,在后面对孟山栩说:“不好意思啊,害你跑一趟。”
他笑得很浅,“没事。”
钥匙从他兜里拿出来递给了她,“反正都要回来的,早晚的问题。”
周枳有些惊讶的接过来。
他解释:“我走的时候翻了你的包,没碰其他的。”
她连连摇头,“没关系,反正也没什么。”
说完就忽然想到自己的书包里好像放了两片卫生巾,又猛地闭上嘴,不说话了。
他看她走路似乎有点费劲,抿了下唇,“伤到腿了吗?”
她轻轻的点了下头,“可能是。”
实际上,因为滑雪摔得多了,她已经习以为常,并且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对自己伤害性最小的反应,是以最后收尾那一摔,虽然看起来从高处跌落摔得很重,但昏头也仅仅只是那一瞬间。
她穿得多,救护人员不好看,她有经验,自己说了没什么大碍,只是痛经疼得厉害,翻搅似的痉挛。
不过从高处坠落,也不可能完好无损。
周近走在最前面,等孟山栩开了门,第一个蹿进去,三下五除二的脱了鞋,直挺挺的就往沙发上扑,喟叹道:“还是躺着舒服啊。”
周枳坐在玄关旁的长垫上,弯腰去给自己脱鞋。
膝盖下意识的给出了回应,瞬间的撕扯痛感直直传到她的大脑。
她动作猛地停下,人僵在那里。
孟山栩顺手关了门,把钥匙挂在墙壁上,垂眸看着她,“怎么了?”
她缓缓抬起头,眼尾有些发红,自己没什么感觉。
落在孟山栩眼里却有些强颜欢笑,“没什么。”
她的两腿横在地毯中间,其实也没占多少位置,孟山栩却是要从她这边过路的。
她右腿往后缩了些,左腿却没动。
几秒后,孟山栩蹲身,单膝抵在地毯上,手朝她伸过来。
在看清孟山栩做什么的时候,她受宠若惊的微微瞪大了眼,“不用……”
他的手搭在她的鞋上,一手解着上面的搭扣,一手握着鞋的前端。
沾了雪有湿的痕迹,有灰尘,他也没介意,口吻很是平淡随意:“脱吧。”
周枳的脸发烫,她感觉自己像发烧了似的,心跳怦怦的,怔怔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让她发不出声去拒绝。
见她没什么动静,孟山栩似乎迟疑犹豫了下,而后手隔着她的裤脚,贴上她的脚踝,没用多大的力,借着巧劲儿帮她把鞋脱了下来。
然后是另外一只。
又从鞋柜里拿出了她那双兔头棉拖放在她脚边。
而换下来的鞋子,被他顺其自然的放在旁边,挨着他的整齐摆放。
男人起身,好整以暇的问她:“能站起来吗?”
周枳慢半拍的徐徐回过神,她听见自己在说:“可以的。”
晚饭自然是孟山栩承包的。
吃过饭后周枳洗了澡,才去看自己的左腿。
膝盖下方的部分,一片的青。
没伤到骨头,就是看起来严重,但用手按上去,还是能感觉到疼。
听见敲门声,她没锁门。
说了声“进”。
孟山栩开了半扇门,没往里面走,也没看向其他地方,只看着她,手里还拿了两样东西,“红花油和云南白药气雾剂,你习惯用哪个?”
她还撩着裤腿搭在床上,孟山栩一眼便看见了白皙上的那抹青。
周枳不自在的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腿,“云南白药。”
门口处贴墙的地方就有个小软凳,他把云南白药气雾剂留下来放在上面。
“冰箱里有冰袋,要吗?”
“要。”
没过多久,他重返,这次进了房间。
裹着厚毛巾的冰袋放在书桌上,又离开。
门合上。
周枳深深地吐纳着呼吸。
看了眼书桌上的冰袋,探过身去拿。
隔着一层毛巾落在膝盖处,她一边抽气一边小心翼翼的贴着。
没过半晌,床头边充电的手机响了。
她回身去看,孟山栩发的消息。
Mountain:放松心态,早点休息。[月亮]
冰袋就算被毛巾裹着,还是很凉,她仰头看了下天花板,眼眶有些发热,情绪来得又快又猛。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挺倔犟又叛逆的。
就像是她妈妈不允许她参加各项滑雪比赛,她却要背着偷偷的进行。
也不知道她这是不是她叛逆的后果,不清楚她的坚持是对还是错,没人告诉她。
手机又震了下。
她低头,视线有些模糊。
依稀看见两个字:好梦。
很难去形容这一刻她的感受,只是在今晚,她将那首《Por Una Cabeza》循环播放了一整晚。
说起来好像很匪夷所思。
但是她似乎真的,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