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实话

矮木林迎来晨曦的第一缕曙光,营帐前,侍卫们剑拔弩张,对眼前的场景感到匪夷所思。

只见原本空旷的林间,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饥肠辘辘的百姓,她们的眼睛大睁着,流着涎.水,不同昨日相见,目中满是凶光,围着营帐,将所有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人数之众,可见一斑。

与之截然不同的是,整片矮木林间沉寂无声,仿佛围上来的不是什么容城百姓,而是哪来的鬼物幽灵。

凤昭颜从营帐出来,凤眸划过抹深思,侍卫围在她身前,执着长剑,严阵以待,以防百姓突然冲上来。

凤昭颜压了眉梢,侧眸看向身侧侍卫,“这就是昨日你口中所言———几个?”

被问话的侍卫单膝跪地,满面羞愧难当,“属下以为不过是几个饥民,成不了什么乱子,未想竟有如此之众,是属下失察。”

凤昭颜凤眸微敛,音色清冷,透着几分淡漠,“凤家一向赏罚分明,但本女君留你一份颜面。”

侍卫低下头,几息的功夫,剑身抬起,搁在了脖颈之上,“属下谢女君恩德。”

凤昭颜没再看她,吩咐了其余侍卫暂守局面,转身去了慕言衡的营帐。

营帐里,帝卿才醒来,坐在榻上迷迷糊糊的,正被宫侍伺候着起身。

凤昭颜进来的毫无声息,只是看了他的锦衣华衫一眼,径直上前,宫侍眼底诧异一瞬,忙退到一边。

慕言衡毫无所觉,脸色带着睡醒的红晕,软乎乎的任由人拿捏,等到穿好的外衫被脱下,凉气窜上身,才激灵一下,彻底醒了过来。

“凤……昭颜?你,你脱本帝卿衣裳”,帝卿的乌眸微微瞪大,红晕烫到了耳朵根,心跳加快,羞怯的眸光从自己的衣襟上划过,直直凝住人,“你,你不是不行吗……”

凤昭颜眉梢轻挑,眸底幽暗一瞬,却并不言语,在慕言衡情动却又微颤的视线里,指尖继续挑开了他的襟带,将他的衬锦剥离到了臂弯。

慕言衡浑身都烫红了,颈上雪肤染上胭脂一样红的颜色,往小衫底下延伸,诱人的就像是花骨朵欲绽未绽时的样子,引人采撷攀折。

“凤昭颜,白日宣……不好。”

因着羞于说那个字,帝卿结结巴巴的含糊过去,眉梢眼角俱是春色,却下意识受惊的抱住自己,羽睫微颤,羞答答的咬了咬红唇。

“本帝卿也还没准备好。”

匆匆垂下眸光,帝卿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的乖乖站着,唯露着一双通红的耳尖坦诚的暴露着自己期待又抗拒的心绪。

凤昭颜松了扒小衫的手,任由它挂在帝卿臂弯,眸底一丝戏谑轻晃而过,快的让人捕捉不到。

须臾挑起了害羞的帝卿小脸,凑过去,在他失神的刹那,干净利落的扯落了小衫。

“殿下,外头的情形可乱的很,臣得带您乔装离开。”

凤昭颜凑在帝卿耳边,在帝卿眸光轻颤,又羞又恼,满心满眼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打碎了他的臆想。

直起身,没有丝毫留恋的看向一侧下巴快掉地上,惊呆了眼的宫侍,径直吩咐道,“替殿下换上寻常一些的衣裳,莫要耽搁。”

“诺。”

两个宫侍埋头应声,手头忙了起来。

只是翻开箱笼盖子,挑了半晌,都是些衣着繁复,华丽曳地的衣袍。

深受宠爱的帝卿衣衫就没一件花样简单,方便跑动的,且,上等丝线纺织的衣衫,好看又轻盈,却在粗糙的石地极容易受损,若是走动中挂上枝桠,免不得衣衫撕裂,有失仪容。

凤昭颜走上前,微蹙眉心,回头看了眼千娇百宠长大的帝卿,最后勉强从箱笼最底下捞起偏紫青的衣衫,而后亮出长剑,剑光一闪,削去了曳地的半截衣摆,拿在手里,径直递了过去。

慕言衡嫌弃的蹙眉,即便是凤昭颜要他穿的,可破了的衣衫,穿上身,十般的颜色,也得削去七八分。

他堂堂帝卿可不能在心上人面前,穿成这样,让她瞧。

慕言衡小腰一拧,扭过身,满心满眼的不情愿,哼哼唧唧的不看她。

凤昭颜眉眼微扬,忽而轻笑,“臣常听京城女君们提起,真正的美人无需华衣美饰,便能胜却世间万千颜色,眼下,殿下这般,想来定是她们谄媚奉迎,为着哄殿下开心,才在筵席上,如此传扬的。”

“胡说八道”,慕言衡急的侧眸瞪人,一把夺过衣衫,一副你等着看的神情,踮起脚尖,“凤昭颜,本帝卿等着你咽回这句话,哼!”

凤昭颜凤眸微弯,回身扫了身后两个宫侍一眼,宫侍急忙福礼,上前伺候主子。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

帝卿蹬着鞋履,走到凤昭颜面前,微扬下巴,乌眸威胁的看着她,仿佛她说一句不好,便要闹脾气似的,微微瞪着双眸。

凤眸倒映着这一幕,凤昭颜难得露出几分赞许,点头,“殿下,很美。”

“那是你见过最美的吗?”

慕言衡羞着小脸,卸了气势,傲娇的侧身,只拿余光偷偷觑着心上人神色,翘起唇角,“凤昭颜,本帝卿允许你说实话。”

“臣从不记旁的郎君们长相,但既是殿下有此要求,臣往后会留意记在心里,免得殿下问时,臣不知该如何作答。”

凤昭颜负手,迈到慕言衡身前,凤眸微眯,徐徐压低腰身,轻笑,“如此,殿下可满意?”

慕言衡乌眸愣愣的眨动,虽然这话听着不舒服,但这意思——好像是在说只留意了自己的长相啊……

慕言衡捂了颊腮,有些高兴的快呼吸不过来了,羞羞答答的偏过头,原来凤昭颜只喜欢本帝卿的样貌呀。

嗯,一定是这样的。

凤昭颜眸色恢复冷淡,垂眸将人牵在手里,这下帝卿被哄的服服帖帖的任由她拉着,有生以来头一次穿着破了的衣衫,走到众人面前,不但没闹性子,反倒满心欢喜,乐的晕乎乎的,任由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