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居阁前，一切都寂静极了。
凤昭颜侧眸望去，凤眸眸光微微波动了瞬，柳栖儿注意到异样，一下转过头，顷刻间眸子微睁，踉跄着连退两步。
“殿下……”
柳栖儿浑身冰凉，他无法想象方才的那一幕，慕言衡究竟看到了多少，但想到灯会那会儿他打下的那一巴掌以及那句警告，猛然间，脑海里闪现的画面格外混乱。
温热的血从眼前溅落，屏风前印着的脸是哥哥彻底失去生机的模样。
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一直到死都看着他！
柳栖儿眼睛里蓄满泪，将视线垂下，衣袖下手心越攥越紧，甚至连呼吸都带上了压抑着的颤抖。
最后浑身气力一松，扑通跪在地上，头磕向石径刹那，双目紧闭，咬牙忍住了满心的悲愤。
卑微的躯体微微细颤，渺小的犹如一粒尘埃。
慕言衡居高临下的望了一眼，眉心微蹙，既而不可思议的一抬乌眸，凝住心上人的脸，一指伏跪的柳栖儿，炸了毛。
“凤昭颜，你竟对着一个百花居的下人，忘了要与本帝卿用膳？”
帝卿气势汹汹，堪称气恼至极，身后江府侍卫提着长剑，俱是神情一愣，看向跪着的柳栖儿。
花影下，烛光不甚明晰，月光触之不及，那卑微进尘埃的郎君，确实与白日画舫所见恍如两人。
先前在凉亭前向凤昭颜赔过罪的江府侍卫神色明了，正要开口指出柳栖儿的身份，好斩草除根。
却不想横插出来一把剑柄，毫无声息的拦在她剑前，丝毫不费力的挡住了她的去路。
江府侍卫齐齐动作一滞，看过去才发现竟是凤家的侍卫。
这……
江府侍卫们面面相觑，短暂的一瞬眼神交接后，纷纷收起长剑，竟是退回了长廊。
凤昭颜神色淡淡，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将江府侍卫的几息变化看进眼里，望着跟前帝卿质问的架势，掌心摊开，递到了他的眼前。
夜风撩起两人衣袖，月光倾泻的恰到好处。
慕言衡心砰砰跳了起来，颊腮羞红蔓延，都烫红了耳尖，“好吧，本帝卿原谅你了。”
仰头看着心上人，帝卿乌眸里映着漫天星河，更映着她，笑意沁甜，“凤昭颜。”
掌心相合，仿佛再也分不开似的，契合至极。
凤昭颜眸光落在其上，转瞬又移开，虚虚握拢，掌心里帝卿的手软绵而又如凝脂，大抵只有上好的玉石才能与之相较。
凤昭颜有些微微的凝滞了下，而后又是一脸淡漠的牵起了帝卿的手，缓步走在石径上。
“凤昭颜，你还从没问过本帝卿喜欢吃什么呢。”
长廊阶下，帝卿耳尖红红的，透着小心思，挽住凤昭颜臂弯，拉住她，小腰一扭，先一步踩在阶上，踮起脚，乌眸亮晶晶的看她，“等会儿用完膳，本帝卿去你房里，慢慢的说给你听好不好？”
凤昭颜凤眸微弯，抬手挠了挠帝卿下巴，微露哂笑，“殿下，这是要宿在臣那？”
“嗯，凤昭颜，本帝卿觉得……和你睡一起，很好。”
慕言衡乌眸全然露着羞涩，虽然三年不能圆房，但没说不能睡一起呀。
脑海里想着昨夜的同床共枕，帝卿的心里欢呼雀跃。
凤昭颜凤眸微敛，眸色微凝，指腹点在他的红唇间，徐徐摩挲一瞬，忽而微露哂笑，“殿下，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臣做点什么呢。”
“……”
帝卿的喜色刹住，猛然咽了口，他差点忘了，爹爹下药的事……凤昭颜还蒙在鼓里呢！
这，这该怎么办呀……
帝卿哭唧唧的凝住心上人，睡一起，凤昭颜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还……还是算了吧。
帝卿的脑袋蔫蔫的，一瞬间，连用膳的心思也没了。
微低头，从凤昭颜掌心抽回手，哼哼唧唧的转过身，抽噎鼻子，“一人睡宽敞些，本帝卿还是自己睡吧……”
凤昭颜凤眸底幽光划过，烛影下，徐徐轻笑，“臣不会在夜里去殿下房内，打扰殿下的，殿下放心。”
“……”
帝卿不想说话，心里很凉。
“凤昭颜，本帝卿不想用膳，你自己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