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明虞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但出于一些避免爹娘唠叨的目的,裴庭还是去了明虞那边一趟。
一进院子,他就迎接了明虞开门见山的提问:“侯爷,咱们镇武侯府,该不会要破产了吧?”
裴庭:“?”
联想到来之前岑归澜那意味深长的话,他差点条件反射地问“岑归澜跟你说了什么”。
但没有岑归澜给他事先透口风,所以裴庭也拿不准自己该不该“知道”这件事,于是纠结琢磨半天,裴庭只能猜测着回答:“应该……没有……吧?”
他应该说有还是没有啊???
明虞也被裴庭这回答弄得一懵: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加个“吧”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她福至心灵——这货该不会是真的欠岑归澜钱吧?!
侯府没有破产,但确实是资产不良的负债状态,所以才让这个回答听上去如此的薛定谔……这个逻辑听上去很合理啊!
明虞又问道:“您和岑指挥使最近的关系……怎么样?”
他这两天有没有找你去要账?
裴庭想到前几日因为要带明虞去宴会的事情,才挨了岑归澜一顿揍,叹气:“不怎么样。”
破案了。
明虞目光差点再次喷火:你小子还真欠了岑归澜的钱?!
不过毕竟是自己现在的“顶头上司”,明虞还是十分理智地忍住了这种冲动。
不行不行,凡事先从理性出发,现在已知镇武侯欠了岑归澜的钱,而且俩人关系好像也因此变得不大好,那么有没有她可以操作的空间呢?
比如……关系不太好,所以让裴庭不站在岑归澜那边,和他对着干之类的?
思及此,明虞眼睛微微一亮。
但挑拨是个技术活,尤其她初来乍到,论感情和了解深厚肯定是不如镇武侯和岑归澜原本的,而且她的根本目的还是出门参加宴会,所以明虞决定稍微曲折婉转一点。
她当即故作讶异道:“怎么会这样呢?我先前见您和岑指挥使,觉得你们关系很好的呀。”
明虞直接把岑归澜过来警告她别去宴会的事情瞒下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过几天就有宴会,到时候岑指挥使也会参加的吧?您看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和他好好聊聊,万一真的有误会的话就太可惜了。”
——最好是找她当这个说客,觉得她身份低的话纯参谋也行,到时候能不能把俩人关系说好不一定,但她就有正规理由出席宴会了啊!
裴庭一愣:宴会?
清明过完,马上就是宴会季节,像今日,镇武侯府都已经收到远王府的邀请函了。镇武侯府在京城中的地位超然,大大小小的交际场合肯定都会邀请,尤其是女眷之间的交际,往日裴庭没有成亲,那么邀请的就是老镇武侯夫人林珍,现在侯府已经有了“侯夫人”,那么邀请就会递到“兰归”的手上——这也正是岑归澜所料想的。
但问题是,“兰归”会参加这些宴会,那么相应的,“岑归澜”又怎么出现呢?
如果裴庭没搞错的话,明日上朝,永平帝应当就会下一道圣旨,用最明显最合理的方式,令岑归澜南下或者北上,去调查一桩根本不存在的案子。
裴庭结结巴巴地回答明虞:“这个……啊……岑归澜他……他好像有事……参加不了。”
参加不了?
明虞当场眼睛一亮。
这可比让她想得要好多了!
她赶紧做出有些失落有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确认一遍:“是这样吗?”
“那实在是太遗憾了。”
四月初八,远王府上举行宴会。
远王府的主人宋远,乃是永平帝的叔叔。远王爷本人不沾什么权势,基本上不上朝,为人附庸风雅,就喜欢搞搞宴会,开开书画店铺,结交文人墨客之类的。
靠着和永平帝亲厚的关系,还有皇家的俸禄,远王爷本人并不差钱,开的那些店铺也不是冲着赚钱去的,几乎只赚一个成本价。
但大概正是因此,这些店铺的生意竟然出奇得好,宋远本身也喜欢结交四方,所以人脉非常之广。
远王爷有身份有钱有人脉,他举行的宴会,京城中的贵族们自然是打破了头都想要参加。
镇武侯府收到远王府的邀请,自然也会出席。老镇武侯夫妇对这种交际不太热心,没准备去,那么出席的人就是裴庭和“兰归”。
裴庭其实对于这种交际场合也没兴趣,但奈何他是现任镇武侯,想逃都不行,岑归澜则就是为了出席的机会而来的。
这是“兰归”第一次在京城众多权贵面前的正式亮相,第一印象十分重要,如果这次做得好的话,接下来他想要达成目的就会轻松许多。
所以岑归澜也精心地准备了一番——首先随行人员中要安排足够的锦衣卫的暗线,其次,经过之前被段筝扯面纱的教训,他除了把面纱焊得更牢一点外,还在脸上做了些易容。
易容大体就是通过化妆的技巧,修一修眉形、脸型,改变一下肤色等等。锦衣卫中网罗有这样的高手,可以每一处五官只是轻微的改变,组合在一起却变成一张和从前截然不同的脸。
岑归澜以前只戴面纱不易容,一是知道镇武侯府的后宅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子,二则是嫌麻烦,但现在有了被扯面纱的前车之鉴,外加远王府宴会,到场的达官贵族里不乏与自己熟识的,这时候要是不谨慎,那后果是真的不堪设想。
一切准备就绪,“兰归”登上马车,跟随“她”一起的有三个丫鬟。
其中两个是早先时候他找裴庭要的,牢靠,嘴实,还有一个……
岑归澜盯着这个垂着头的“丫鬟”看了半晌,终于确认自己没有认错:“……明虞??”
她不是已经被自己劝退了吗??
被当场抓包的明某人嘿嘿一笑,抬起头来:“姐姐果然是火眼金睛!”
岑归澜:“……”
他语气艰难:“你怎么来了?”
——虽然自己已经在那位岑指挥使的逼迫下,答应了说自己不会去参加那些宴会,但从镇武侯那里打听到对方压根就不会出席,这大好的机会,怎么能够放过?
反正她不说镇武侯夫妇不说,谁会知道?
明虞嘿嘿一笑:“惊喜吗姐姐?”
岑归澜:“……”
他现在比较想让对方从马车上下去。
但“兰归”的马甲上身,爆这种粗口实在不应当,岑归澜忍了又忍,终于想到一句比较温和又不容易引人怀疑的说辞:“你这样跟来宴会,是不是不太好?”
明虞当场拍胸脯保证:“这个事侯爷是同意了的!!”
——但我同意了吗?!
岑归澜很想这么问。但是以“兰归”的人设,显然不能这么回答。
于是“兰归”强笑两声:“这样啊……”
这笑听上去实在有些低落,虽然实际的原因是岑归澜没想到明虞还能来阳奉阴违这一出,但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显然就是“兰归”在为镇武侯那对明虞有些过分的“宠爱”感到伤心了。
明虞立即善解人意地道:“姐姐你放心,我会很守规矩的!绝对不给你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