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颜颜从急救箱里拿出一盒止疼药、一瓶没拆封的酒精和碘伏、几块干净的医用纱布，转身走进了厨房。
闻瑞把昏迷中的老婆婆平放在沙发上，熟练地擦拭着老人家头上的污血，他的力度很轻，很快把老人家头上骇人的污渍擦得干干净净。
身边的小孙女拿着一颗棒棒糖，她已经被安抚下来了，眼泪却仍旧止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位二十多岁的小白领用手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乖，奶奶只是睡着了，让她安静休息一会，等下再陪小如玩。”
眼里还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半知半懂，小女孩轻轻嗯了一声。
厨房里。
林颜颜望着水池里有些焉了的绿色蔬菜发呆，这是她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就在刚刚，她尝试召唤积分兑换服务，脑海里果真弹出一系列可兑换物品，就跟在手机上逛淘宝似的，而且还是法外狂徒版淘宝，各种物品应有尽有。
因为击杀了一百多只丧尸，她现在共有一百多积分，如果单纯兑换食物，大概可供这里所有人吃十天。
但如果兑换成武器装备，刚好够她回到校园里去救贺仪娴和王晴。
这里的食物还够吃，林颜颜几乎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后者。
要想回学校救人，前提是闻瑞要答应把车借给她，并且至少再找到一个帮手。
她一边想，一边在水龙头流出的水柱下洗菜，思考得入迷，洗菜的动作被拉得很长。
“叶子，要坏了。”略带磁性的清亮少年音自耳畔响起。
林颜颜回过神，发现水龙头早就被江衍关掉了，而她还在干巴巴地搓洗菜叶。
不太新鲜的菜叶被她洗得像一块发皱的破布，叶片里的水分全被挤出去了。
江衍盯着那可怜的绿色叶子许久，忍不住开口把它救出了水海。
他一出现，林颜颜更加心不在焉。
她把软趴趴的菜叶放在案板上，随意切成几截，张口有话想说。
江衍突然出声打断，“你现在要教我做饭吗？”
他回来就上楼洗了个澡，整个人依旧裹在一身黑色里，散发着沐浴露清爽的香气。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他会愿意为一个陌生人闯进危险的尸海之中吗？
林颜颜忍不住叹了一声，昨天她说这话只是想随口搪塞他，怕他因为抢占食物和她大打出手。
虽然经过几番试探，她逐渐认为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同伴，但并不代表她现在有心情教他做饭。
况且他要是知道她这几天抱着的心思，估计恨不得马上和她划清界线。
到底还是学校里那两人重要，犹豫再三，林颜颜还是厚着脸皮开口：
“江衍，你能陪我去一个危险的地方救人吗？”
她紧张地看着江衍，心里已经提前开始盘算要用什么样的条件诱惑他，让他愿意和她一起回到A大救人。
和意料中的一样，少年微低下头，面部表情一瞬间凝固住，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很喜欢救人？”
像是在隐晦地表示不满，他不解地问：“为什么要救那么多人？”
救的还尽是些没什么用的废物。这话江衍没说，他只是在心里偷偷地想。
“她们是我的同伴。”林颜颜说，“末世里最珍贵的就是可靠的同伴，一个人就算能在丧尸嘴下苟且偷生，也会因为受不了孤独最后崩溃。”
江衍的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嘲讽之色。
看着她低头操纵厨房内各种器具的模样，他又突然改了主意，“如果很危险，那我们要怎么去？”
林颜颜惊喜地抬起头。
她赶紧说：“其实我在一个地方藏了一点装备，我们可以拿着那些东西去。你这次帮了我，以后我罩你一辈子。”
只要能成功救出王晴和贺仪娴她们，以后她愿意让江衍跟着她们一起吃白饭，反正她现在有个系统，养活一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林颜颜算盘打得飞快，江衍从她手里接过菜刀，望着那块被剁得惨不忍睹的肉，说：“那你现在可以教我做饭了么？”
别说是教他做饭，现在就是把他供起来她都愿意，林颜颜咧嘴，控制不住笑眯了眼睛，陡然升起的希望沁在少女本就大而明亮的眼睛里，闪闪的亮。
江衍不知道林颜颜在心里已经把他夸成了一朵花，他在对上那双突然泛起光来的眼时，心里忽地感到嘲讽，一股无名的烦躁感油然而生，只好不耐烦地转移起注意力。
案板上的肉被泄愤般剁了好几刀。
耳边响起林颜颜惊讶的声音，“你是想杀了这块猪肉吗？”
她抢回他手里的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以前没做过饭，看我的。”
少女得了好处，就开始大献殷勤。
林颜颜热情地给他示范了一遍，实际上她的刀工也不怎么样，肉块切得很慢，形状大小也肉眼可见的不一样。
所以，她表现出来的强大应该只是依托于那把武器。
江衍不留痕迹地避开凑过来的人，路过她脚边的电锯，从厨房的一角拿出另外一把菜刀，轻松将肉切成大小均匀的薄片。
闻瑞把老人家检查了一遍，他一直在红十字会当志愿者，因为个人兴趣，有一点点医学知识。
从当时撞击的现场看，后座上的两人被保护得很好，只是老人家身子骨比较脆弱，这才晕了过去。
照理来说，在昨天之前，遇到这样的情况应该把人送进医院。
丧尸一来，世界就乱套了。
对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这种生物霸道又可怕，现在去医院，怕是昏迷二十年的植物人都能爬起来咬你两口。
因此，当林颜颜提出要带他们来这个地方，并拿出珍贵的药品给一个老人家治病的时候，闻瑞心里的怀疑反而消失了大半。
他想：这个女孩一定是从小衣食无忧，活在象牙塔的大小姐，怪不得人人都说大学生好骗。
一股诱人的菜香飘来，饥肠辘辘的身体被重新唤醒了自我意识，闻瑞的口腔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唾液。
江衍端着一锅熬得喷香的骨头汤出来，身后的林颜颜端了两盘简单的炒菜。
“先吃饭吧。”仿佛遇到了什么开心事，林颜颜露出了这几天最真心的笑脸。
菜品很简单，做饭的林大厨本来也不是什么料理达人，骨头汤是加了把盐，随便倒了点调料一把煮的。
可口的清炒时蔬，胜在食材本就高级，火侯控制得好，再加点生抽和盐，吃的就是一个清脆爽口。
对才见识过丧尸血腥场面的人来说，绿色蔬菜清淡的口味再适合不错。
闻瑞在写字楼躲了一天之久，直到逃亡路上遇见林颜颜，期间只吃过公司楼下买的煎饼果子当早餐，还有一份昨天剩在工位上忘记丢掉的料理包外卖。
此时随处可见的家常小菜，对他来说无异于人间美味。
与两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一个小女孩在一起平静地吃饭，好像把他拉回了末日以前的日子。
事实上，他因为忙于工作，连楼下的饭馆都不经常去，都是点好外卖，然后在工位上匆匆解决午饭。
他静静地吃着，等着这两人提出什么要求。
林颜颜吃的不是很多，她放下筷子，看着闻瑞不讲客气地飞速往碗里夹着菜，心里有了底。
“闻哥，你可以把车借给我吗？”她捏了捏衣角，显然是很不习惯这样油滑的称呼。
闻瑞感到疑惑，林颜颜这个要求实在是狮子大开口。
一顿饭、一些药换一辆车，这个买卖也太不划算了。
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他很擅长打太极，“你们不是有辆好车吗？我的车是二手买来的，有些老毛病，不熟的人开可能会出事故。”
林颜颜有些发窘，“我的车只能坐下两个人，可我要去学校里救人，坐不下那么多人。”
闻瑞饭也不吃了，放下手里的筷子。
他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难道你今天去那里，是想去A大救人？”
他不是很看好她的行为，“你是不是昨天根本不在学校里？我们那栋写字楼还没有你们学校十分之一人多，里面也就逃出几十个人。”
“不是的，我是从学校里逃出来的，我的两个同伴还在里面。”林颜颜解释道。
闻瑞没再继续泼冷水，“那你想怎么进去救人？只有一把电锯可不够。”
林颜颜表现得很执拗，“我有其他的武器，你放心，没把握的事我肯定不会做，车子也一定会好好地还到你手上。”
“你确定她们还在里面？”
“她们肯定在里面。”林颜颜说，她相信王晴和贺仪娴。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她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原路折返，回到之前两个男生选择去的活动中心里去。
她和贺仪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闻瑞终于妥协了，他问：“你是想结伴组一个小队？那算我一个。但我只是一个打工的，上班只为薪水，不给老板卖命。事先说好，我开车送你们，但我可不下车。”
只要林颜颜不怕他开车抛下她们跑了，再回来一个人独占别墅，那他开车送她们去也无妨。
林颜颜当然不怕，一百积分就可以在系统里换一辆五菱宏光，要是闻瑞背叛了她们，她可以再坚持多解决几只丧尸，换一辆车逃出去。
一顿饭吃完，老婆婆依旧昏迷着，闻瑞用勺子给她喂了点骨头汤。
林颜颜从厨房的烤箱里拿出烤好的纸杯蛋糕，一人发了一个，小妹妹的那块蛋糕上还缀着一颗漂亮饱满的红樱桃。
“小如乖，和奶奶在家里等我们，外面有吃人的大灰狼，别乱跑，等我们回来。”她摸摸毛茸茸的脑袋，骗小孩。
感受到江衍莫名有些阴恻恻地站在她的身旁，林颜颜悻悻收回手，发现他正盯着那颗红樱桃出神，纸杯蛋糕一口也没动。
他不会是不想分水果出去吧？林颜颜心想，整块别墅区都没有什么水果，这盘樱桃还是江衍从前面那栋别墅的客厅抽屉里找到的。
她赶紧走进入库式冰箱里，拿出两颗最大最漂亮的樱桃来，拉起江衍攥着蛋糕的那只手，把樱桃摁在纸杯蛋糕上。
樱桃红艳艳的，很漂亮，林颜颜压低声音说：“这盘樱桃是你找到的，都归你，因为小孩子很难哄，所以就给了她一颗。等我们回来，我再找一盒更大更好的给你。”
江衍没吭声，收好了唯一一份摆着两颗樱桃的蛋糕，表现得似乎根本不在意这点小事。
那种阴沉的压迫感似乎只是错觉，林颜颜放心地拿起装备，去和门口的闻瑞集合。
这回，江衍只能坐在后座。
也许是因为座位上有刚才那个老人留下的血，一路上，他都处于一种轻狂躁状态，胸口的起伏比平常要来得大，莫名的不爽。
车里气氛沉重，路过那间熟悉的破旧木屋，坐在副驾驶的林颜颜突然咳了一声，“我在这里藏了点东西，等我去拿。”
她提着电锯走到旧木屋背后，发现那里有一摊凝固的丧尸血迹和钉在地上的几块木棍。
这是什么？
她有些疑惑，但没有多想，赶紧在脑海里打开兑换商城。
一个黑色皮质的武器箱凭空出现在地上，她四下张望，确定没人看见后，从木屋背后走了出来。
车上两人很有眼力见地选择了忽视，就看着林颜颜吃力地把一个对她来说过于沉重的黑色大皮箱拖上了车。
白色五菱宏光开到A大正门，校门围杆处游荡的几只丧尸被林颜颜几下轻松解决。
她站在原地眺望一番，觉得有些奇怪。
门口的丧尸怎么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江·面无表情·实际上慌的一批·衍：幸好颜颜没看见，不然我纯洁的小白花人设就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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