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时淮扭头喊林嘉琛的瞬间，时玥就知道自己完了。她想伸手去拦住哥哥，却已经来不及了。
再然后，她目睹了林嘉琛从一脸诧异地转过头到听到提问以后的微微蹙眉，再到丝毫没有生气，一脸探寻地看着自己。
尽管看着没有生气，时玥却依然觉得背后一凉。
她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心底里已经把这个哥哥锤上千百遍了。
“胸口碎大石？”同样的，林嘉琛也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边以后，唇角微微翘起若有所思，“嗯~~那谁帮我抡这个锤子呢。”
听着语气平和，实则咬牙切齿。
宣斯扬在一边笑得放肆，林嘉琛则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拿着水杯缓缓走到时玥跟前，他歪了歪脑袋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我想知道，师妹是怎么知道我有这天赋的。”
时玥只觉得自己的脸涨得愈发通红，幸好此刻口罩已经牢牢焊死在脸上了。
吞吞吐吐之间就把在电视台筛选报名表的事情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不曾想，反应更大的竟然是时淮。
“等一下。不是。我没过初筛？他过了？！”时淮听到妹妹一五一十交代以后，迅速打断时玥，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一边的林嘉琛。
当然这种联谊节目以他当前的心态和状态压根就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参加，但是这也不妨碍在听到时玥说林嘉琛顺顺利利通过报名表筛选，而他落选以后，内心产生极大的不平衡。
“不好意思啊。”林嘉琛笑着回应，“本人报名表比较优秀。”
从时淮视角来看，这分明就是恬不知耻的嘲讽。
“凭什么啊？”时淮又看了眼此刻坐在一边的林嘉琛，他明明只是和往常一样的微笑但是却被时淮解读出得意洋洋和小人得志，“就凭他会胸口碎大石？”
时玥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出于好奇她还是问道：“所以师哥真的会……胸口碎大石么？”
“当然不会。”林嘉琛轻笑了一声，“不过师妹也想让我去参加相亲节目呢？”
时玥微微一愣，她很想说如果遵从本心她当然不希望林嘉琛去，可是自己似乎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可以阻止他的行为。
“如果师妹想让我去参加一下的话，我倒是也可以去一下。”
“不想我去的话，那就算了。”
又不经意地被撩到了。
靠。
时玥有些为难地搓了搓手，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轻咳了一声，嗯嗯啊啊生硬地扯开话题：“所以，哥哥你们是真的报名了学校电视台的相亲节目么？”
“我们当然没有这么闲的。”这回倒是时淮还没说话，林嘉琛就把话接了过去，依然是那副淡淡的笑意，他抬头又灌了一口水，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回到鼓架的位置，骨节分明的手就连握着水杯都显得优越又好看。
时玥看得有些出神，刚扭头便对上自己哥哥带着警告又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慌乱地转移开注意力。
“所以，是别人给你们报的名吗？他不怕你们找他麻烦呀？”
“肯定是李子学那个畜生干的。”时淮冷笑，“能把胸口碎大石这种当做特长写上去的，也就只有他了。”
“小朋友面前，你少说几句脏话。”林嘉琛拖长了尾音，打断时淮，随后他看向此刻已经口罩戴着严严实实正低着头假装看手机的时玥。
关于相亲节目的话题作为休息的小小调剂已经告一段落。乐队的排练便重新开始继续，时玥依然缩在墙角偶尔刷着手机更多的时候听着乐队新曲的排练。
几个人一如既往的默契，只是即便是作为音痴的时玥都能隐隐感觉到此次的排练的新歌和以往乐队任何一首歌的风格都不太相似。
配合着合成器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电子以及后朋的味道。
更加严肃、更加程式化也更加陌生。听起来大概率不是时淮的风格。
趁着排练结束，众人收拾乐器设备整理音箱线路的功夫，时玥跑到林嘉琛跟前悄咪咪地问：“师哥，刚才那首歌的风格感觉是不是和之前的不大一样？”
林嘉琛原本擦着鼓的手略微顿了顿，唇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饶有兴趣地说：“听出来了？觉得哪里不大一样？”
时玥疙疙瘩瘩想描述一下自己的想法，却很难讲清楚，最后只能很抽象地解释了一下：“之前的歌感觉风格有点像电子舞曲，很好蹦很自由，节奏很好听很优美。这次的感觉虽然也很好听地，却更加工整，有点严肃，像是框在一个完整的框架表演。”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看林嘉琛的反应，生怕自己说错以后，便又赶紧补充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很纯粹的自己的感觉。”
林嘉琛点点头，眼神里似乎有些小小的欣慰：“是有一些调整。”
看着林嘉琛似乎又要开口，时玥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师哥你知道的，我音痴五音不全，就是刚才听得时候感觉和之前的风格有些差异，所以随便问问。”
“说得挺对的。”林嘉琛接过时玥的话，他托着下巴笑眼盈盈，“别总说自己五音不全。我们阿玥师妹，就算是跑调呢，也是最可爱的小音痴。”
最可爱的——小音痴？
口罩底下时玥的表情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程度，她张大嘴巴有些惶恐地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
只觉得听完歌稍稍有些冷静下来的脸，因为林嘉琛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又瞬间肾上腺飙升，一抹红晕迅速爬上女生的脸颊发热发烫。
她只觉得林嘉琛这话直勾勾的，自己接不住，甚至没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只能迅速地撇过头去，假装没有听到林嘉琛的后半句话。
“你再乱说话小心我把你舌头拔了。”此时时淮已经收拾完毕，背上吉他以后戴上鸭舌帽，帽檐压住了头发，眼神隐藏在刘海当中却掩藏不住想要刀了林嘉琛的心。
他阴恻恻地警告完，又重新看向时玥解释道：“要迎合你们电视台办的新年晚会选拔，从海选到复赛再到决赛，要准备多个舞台，所以后面这首歌林嘉琛重新编曲了。”
听了时淮的解释，时玥这才明白这首歌有些异样的原因。
之前听到的半岛铁盒的歌，主要以时淮谱曲为主，而林嘉琛这回的改编风格则更公式化增加了更多的鼓点和节奏元素，因此听起来才会有所差别。
“诶林师哥也会写歌么？”时玥惊诧，瞬间看他眼神里多了崇拜的一些小星星。
“他好歹我们音乐学院出身，肯定会。”时淮瞄了眼此刻依然安静躺在一边的小提琴，示意林嘉琛不要忘记，“就是以前心思都在他那个小提琴首席上，所以歌都是我编的。”
林嘉琛没有反驳，沉默着穿上黑色的风衣外套，长款的版型更衬他修长的身材，当放下鼓棒拿起小提琴的瞬间，似乎连带着气质也发生了变化。
肆意打鼓的自由少年和优雅的小提琴手的气质切换。
“所以师妹更喜欢哪种风格？”排练结束，一行人走出排练室的时候，林嘉琛忽然问她，语气里自带着那种从容不迫和调侃。
呃……
时玥有些心虚地看向哥哥，时淮尽管没有做什么其他表情，显然注意力还是放在时玥这边，对这个答案也很有兴趣。
这种问题和问一个小孩，到底是喜欢爸爸还是妈妈；或者是问丈夫，妈妈和媳妇儿一起落水先救谁有什么本质差别吗！！！
时玥咬着嘴唇细细想了一会儿，看着林嘉琛似乎还是没有打算放过她的意思，才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哥写的风格比较散漫，听着让人舒服，也比较好蹦跶；林师哥的歌，就是比较严谨，节奏感很强。”
“昂。我的歌不严谨。”
“昂，我的歌不舒服。”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抓住了时玥回答地漏洞，急得女生摆手连忙解释：“都很好听都很好听的。”
说完便狗腿似的时淮笑了笑：“而且，问我喜欢哪种类型也没什么差别呀。反正这几首歌你们都要演的不是嘛。干嘛为难我呢。”
她小声抱怨着：“反正你们以后都是要一直一直一起的。”
时玥说得天真，并未察觉到现场氛围的异样，她是真的一度以为这个乐队，还有两个哥哥会一直一直在。
短暂的沉默以后，林嘉琛率先打破了沉寂，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向时玥：“对了，你们是不是最近要筹拍宋博的影视剪辑作业？”
“诶师哥怎么知道？”时玥睁大眼睛点点头。
“哦。他让我去帮忙做助教。”林嘉琛回答，“正好你们宿舍那个姜……姜同学有找我，说想让我当你们组拍的片子的男主。”
尽管林嘉琛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时玥内心却受到了超级大的冲击，她有些讷讷地顿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啊？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