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正在七政殿梳理他参军这些年给司羽准备的兵法策略。
他这些年一边忙于军务,一边还要履行夜神的职责,便没机会查看司羽的功课,不知道她的法术修为到了哪一步。
怕一时不知道从何处教起,便另辟蹊径,准备从头教授她兵法策略,她是水神之女,日后若是承袭了水神之位,这些还是要会的。
司羽提着裙摆跑进来,一点也不见怪的挤着坐在了润玉身旁,这座椅虽然宽敞,但是塞进了两个人还是稍显拥挤,润玉往旁边挪了挪,总算给两人之间挪出了一丝空隙。
“哥哥,你在写什么啊?”司羽看着润玉在书卷上勾画书写,便开口问道。
“你自己看。”润玉放下笔,把书卷推到她面前,司羽翻看了一会儿,便知道这是什么了,不禁皱了眉:“这是我骗你的惩罚吗?”
“乱想什么呢。”润玉在司羽头上敲了一下,“我昨日一见到便知道那是你变作的,否则也不会带你上天宫了,这是我给你准备新的功课。”
“哦。”闻言,司羽的脸色也没有好多少,她修为已经很好了,再过个几百年差不多就能可以渡上神劫了,没想到还被安排那么多功课。
见司羽脸上是这般神色,润玉忍不住暗忖,他是不是对司羽要求太过严苛了。
司羽跟他不一样,从小被宠爱着长大,虽然天资聪颖又算是勤奋好学,但她毕竟年纪小,爱玩爱闹了些,总是拘着她学习修炼总归不是太好。
“这些不急,以后我慢慢教你,你第一次来天宫,我带你到处逛逛吧。”润玉把书卷收起来,摸摸司羽的头发。
“好呀好呀!”司羽在润玉的掌心蹭了蹭,高兴的跳了起来,只是片刻后又想起水神风神的嘱咐,脸色又垮了下来,“阿爹阿娘不让我上天宫的,我这次是偷偷跑过来,不能让别人知道。”
润玉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情况,想到司羽刚满月就被水神夫妇带离天宫,便知此事背后另有蹊跷,只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道:“你可以像昨日那般施展变形咒,天宫中大多人是辨认不出来的。”
“真的?”司羽眼睛亮了亮,开始思考今天变作什么才好。
司羽看着润玉着一身白衣,三千青丝也仅用发带束缚,想着要不要变成一朵花给他增添些装饰,但他今天要带她到处逛,她不能太过分,想了半天,还是变作了昨天那只小猫,被润玉抱着把天宫逛了大半。
途中遇见了不少天宫的仙子神将,皆是颇为惊奇的看着这个一向清冷的夜神大殿,此时的他神情举止都温柔极了。
他走在千年不变的天界,看着一如往昔的景色,今日却有了不一样的体验,听着耳畔司羽的传音,眉眼含笑的给她介绍所有她感兴趣的地方。
司羽逛了一圈,发现她还是最喜欢璇玑宫,也喜欢润玉常去的天河与布星台,除此之外,倒是月下仙人的月老宫司羽觉得还不错。
因为月下仙人那里有很多话本子,司羽还是第一次看呢。
但是润玉在和月下仙人借话本之前就已经审阅过了,不合适的话本绝对不会出现在司羽面前。
不过,润玉去月老宫的时候,被叔父打趣了许久,高兴的说他终于开了窍,知道要学习一下来讨未婚妻欢心了。
润玉又不能跟他说这是司羽要看的,就只能自己背锅。
回到璇玑宫,司羽变回人身,扯着润玉的衣袖让他别生气,对此,润玉只能无奈的笑着,然后轻轻的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司羽在天宫待了几天,等她回到仙宫的时候,风神水神还未归来。
司羽便对仙宫里所有的仙侍进行警告,不得将她去过天宫的事情告知他们,这件事不算大事,他们不清楚风神水神对司羽下的禁令,纷纷同意了,后来还帮司羽打掩护,让她有时间去天宫玩。
天界的仙人们也知道了夜神大殿除了养了一只稀有的魇兽外,还养了一只普通的猫,他特别宠爱这只猫,同吃同睡,就连参加一些不甚重要的宴会也会带着它。
而对润玉来说,有一个人一直陪着他,实在是一个难得的体验,他栖身于偏远清冷的璇玑宫,忘前尘,无尊位,少亲友,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就寝,一身清寒,数千年来寄人篱下,遍尝人情冷暖。
没有热闹过,所以不曾感觉孤寂,只是后来有人打破了这份安静,把他拉进热闹的红尘,却又不随他在红尘里走一遭,让他在热闹的红尘里丢失了最开始能享受清寒生活的那份心境。
但司羽不一样,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有着非凡的意义,让润玉忍不住关注着她,对她投入的关心也就越来越多,更重要的是,她会给他回应。
知道他会偶尔小酌的时候,便学着给他酿酒,知道他没有生辰的时候,就闹着把自己的生辰分给他,每一年都给他准备礼物……
只是,明明司羽都那么依赖他了,为何还不开窍呢?
润玉察觉到自己心态转变后,还悄悄探查过,并没有在她体内发现陨丹的痕迹,便认为她还年幼,只能慢慢等她长大。
司羽两千多岁的时候,上仙修为已经到了极致,却一直不曾突破到上神,想着可能因为一直太过顺遂,未经磨难,便找了缘机仙子安排下凡历劫之事。
有风神、水神、夜神三尊大神看着,缘机仙子没敢给她安排什么情劫,第一次给她安排了一个亡国公主的身份,前面十六年过得无忧无虑,然后国破家亡,流离颠沛,不到十八岁身陨,这场劫难他们三个都很满意,谁知道司羽却不按常理出牌。
司羽在国破家亡之际,以亡国公主的身份招兵买马,不到两年竟然复国了,到了该穷困潦倒身死的节点,她都要开始选皇夫了,在窥天镜里看到这个场景,缘机仙子冷汗直冒,只能偷偷安排人以仇敌的身份刺杀了司羽,结束第一次下凡渡劫。
过了几百年,司羽还没有突破,又跑过去找缘机仙子安排下凡历劫,这次缘机仙子给她安排了一个凄惨的身份,从小爹不疼娘不爱,小时候被父母卖给了人贩子,以丫鬟身份长大,干着服侍别人的活,长大了还被老爷看上,为保贞洁自尽身亡。
司羽下凡后,在父母要卖她的时候逃跑了,跑进了山里,自己打猎养活自己,身体强健,一般人根本为难不了她,缘机仙子最后只能安排一个凶猛的野兽让她按计划身亡。
司羽第三次找上缘机仙子的时候,缘机仙子差点就把她关到了门外,别的仙人渡劫,她都不用怎么精心安排,大家都能成功渡劫,哪像司羽,给她安排再好,她都能给你搞得一团糟。
痛定思痛,缘机仙子这次给她安排了一个病弱的身体,从小到大就是个药罐子,父母怕养不大就把她送到道观里养着,从小定下的未婚夫爱上了她的妹妹,最后病入膏肓,咳血而亡。
缘机仙子以为这次应该可以成功了,谁知道司羽下凡后,她久病成医了,不仅救好了自己,还被凡间的散仙看中,差一点就被拉走修仙了,没办法,这次也只能再次匆匆了结。
这三生三世历劫均未成功后,司羽也就放弃了借助外力,她觉得自己要晋升上神定是需要一个契机,只是不知到何时才能出现。
她就耐着性子一如既往的潜心修炼,偶尔下凡游玩,有时弄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逗乐,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她就快要四千岁了,就在这一年的霜降,司羽有所感悟,开始闭关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