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香粉

尹娇娇是在五日后,才和陈思媛碰上头的。

观陈思媛言行,像是和唐逸已经见过面了,她便不提这茬。

陈思媛今儿来找她,是有正经事的,上个月尹娇娇自己调配了香粉——用她的话来说其实就是粉底,只不过叫法不同,调配好后,陈思媛闻着味道好,便拿了一盒回去试用,今儿是来给她反馈的。

“你这个香粉敷面特别细腻,一点儿都不干脸,洗掉后,脸都是滑滑的,特别好用,还香,还有么,再给我点儿的!”

起初陈思媛刚拿回家的时候,刚好赶上齐家来人,她心情复杂,连门都不想出,更别提化妆了,便一直搁置着没用,前些天才想起来,刚开始用的时候,并没觉出和她以往的香粉有何不同,连着用了几日,就觉出来了。

其实,第一个发觉的还是莺儿,那日净了面,莺儿奇怪地说了句:“小姐脸怎这么白啊,是身体不舒服么?”

因为近日的事,莺儿也知道她家小姐精神不大好。

莺儿这么说的时候,陈思媛也只当是自己面色不好,没血色,谁知没几日她就觉得脸蛋子比之前摸着要细腻不少,这才反应过来是尹娇娇香粉的功劳。

陈思媛本就是胭脂水粉十级爱好者,这一发现,让她大为惊讶,惊讶过后就是狂喜。

这是最近,为数不多的,让她开心的事了。

是以这天一早,她化好妆就直奔遥乐居了。

她来的时候,遥乐居还只有几个伙计,尹娇娇都还没来,因着书亦茗备考的事,她也不大好意思直接闯书家去找人,便心急如焚地在店里坐着等。

等到巳时正刻,才把尹娇娇等来。

听完来意,尹娇娇自己先笑了。

她就说今儿太阳怎么打西边出来了,一大早就在店里等她呢。

“好用?”尹娇娇在她身边的蒲团上坐下,问道:“你用完了?”

说着,她盯着陈思媛的脸瞧了瞧。

若不是当初陈思媛心血来潮送她几盒香粉胭脂和口脂,她都想不起来这还有个暴利行业在等着她——实在是前头日子太难了,每日吃喝都没着落,哪还有心思顾及打扮?

哪怕是陈思媛送了她些,她也没有立马就想起来这茬,当然这事确实同陈思媛有很大的关系,那日她失眠脸色不好看,怕书亦茗看出来,就头一次擦了粉,然后被书亦茗瞧见了,为了哄她开心,书亦茗买了一堆香粉胭脂在她梳妆台上。

那段日子两人别扭了几日,然后彻底把话说开,正浓情蜜意的,书亦茗还总担心她香粉不够用,总是问,她只好象征性地挨个都擦了一遍。

擦完她就很崩溃了。

用惯了出神入化的化妆品,这含铅的香粉,她委实用不惯。

用不惯就算了,还觉得这东西忒伤皮肤,可书亦茗又很殷切,还时不时给她弄一两盒回来,尹娇娇干脆就自己调配了几盒,借此暗示书亦茗,外面卖的都没她做的好用,不要再给她买了。

脸上用的东西,尹娇娇自然非常谨慎,前世她就深谙此道,更别提现在了。

这个时代香粉大都是米粉或者铅粉为底,尹娇娇怎么能容忍这些东西霍霍自己的脸,她是买了成色不大好的珍珠来,用小磨磨成细细的粉,来做底,自然同市面上的香粉截然不同。

调配出来后,她便动了做胭脂水粉生意的念头。

女人的钱最好挣,无论哪个时代都是不变的真理。

而现在,陈思媛的反应,更是她头批客户——只有一个,最宝贵的反馈!

“……好滑啊,”陈思媛捏着一根手指往自己脸上轻轻划拉了两下:“是不是?”

珍珠粉本就是美容的功效,不过以养居多,一日两日不明显,时间久了就能看出来了,气色好。

陈思媛现在还没太显现出来,她就是单纯觉得,细腻显白,不易脱落,还香,比她之前托人从京城捎回来的都好用,自是缠着尹娇娇想再多讨几盒。

尹娇娇精致的吃食多,鬼主意也多,没想到胭脂水粉上还有这等功夫,陈思媛不禁觉得亏大了,早发现她这技能,早两年她都能在桃花节大放异彩了。

“还有不?”陈思媛一边遗憾,一边拱尹娇娇:“再多给我几盒呗,一盒哪够我用啊。”

尹娇娇失笑,当初冰糖雪球也没见陈思媛这般啊,化妆品是女人的命,这话果然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有,不过不多,”尹娇娇在她开口前,马上道:“统共就做了四盒,给了你一盒,小文小云每人一盒,现我那儿还有一盒。”

只有一盒了啊……

陈思媛突然抬头,眼神极其复杂地盯着在柜台后忙来忙去的小文。

好想抢过来啊!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文,察觉到陈思媛的视线,抬头,一脸疑惑道:“陈小姐可是要吃些什么?我这就去后厨给你准备。”

陈思媛幽幽道:“不吃!”

看出她的心思,尹娇娇心情大好,冲小文摆了摆手,让她不用管陈思媛,这才对陈思媛道:“你觉得好用,我再给你做几盒就是了,别欺负她们。”

“我哪有。”陈思媛不满意地撇撇嘴。

尹娇娇脸上的笑顿了一下。

自打方知墨中举,他们之间挑明了没可能后,她都没再在陈思媛脸上看到这样的情态。

这好像又有了几分当年初识的灵动劲。

“小文她们说,”尹娇娇笑了笑道:“香粉好用是好用,就是不够香,我正寻思着改良一下,你用了这么久,有什么建议?”

陈思媛一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打算做这门生意。

当即就冲尹娇娇竖了竖拇指。

要说她最佩服的人,非尹娇娇莫属。

她就没见过比她还聪明的女子,这世间大多数男子也都不如她。

尹娇娇找来了纸笔,记下了一些细节,又同陈思媛这个美妆十级爱好者细细讨论了一番,这才有了定论。

两人正说着,唐逸踩着饭点,来了。

“哟,”人还没进来,就先喊上了:“这是说什么呢,这么开心,也说给我听听?”

马上就要有新的更好用的水粉和胭脂了,陈思媛正高兴着,听到这话,抬头就道:“绝世好用的胭脂水粉你要不要试啊,让二掌柜给你整两盒?”

唐逸先是一怔,然后哈哈一笑道:“那我可要先谢过二掌柜了。”

陈思媛听他这么说,撇了撇嘴,白他一眼:“你想得美!这东西稀罕着呢!”

唐逸只在一旁道:“好妹妹,给哥哥看一眼罢,让哥哥也开开眼。”

陈思媛连损带揶揄的,气氛倒是出奇的好。

若不是尹娇娇是个知道内情的,外人根本看不出两人之间还有那么一段。

尹娇娇见他们两人闹来闹去,撸了袖子,问道:“一会儿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唐逸也不客气:“蛋糕罢,我可太想吃了。”

陈思媛也附和:“我也想吃!”

众望所归,尹娇娇自己先放了话,这会儿也只好点头,两人又报了几样菜。

都是功夫菜。

尹娇娇一边让小文去买菜,一边道:“我都多久不下厨了,要是做得不好吃……”

她顿了顿,故作凶狠道:“你俩也得给我吃干净!”

转身朝后厨走的时候,传来唐逸的窃窃私语:“吃不完也无妨,反正书秀才肯定会都吃完的!”

尹娇娇正要让唐逸住嘴,就听到,唐逸扯着嗓子道:“二掌柜,书秀才天天在家读书,那么辛苦,我去接他,一块来用午饭罢?难得你今儿亲自下厨。”

满屋子人,伙计和客人,都听到了,尹娇娇忍住了锤唐逸脑袋的冲动,目光不善地点头。

唐逸冲尹娇娇眨了眨眼,起身跑了。

既然唐逸去了,就不可能只有书亦茗一个人来。

最后是书蓉书亦莛他们仨小的也跟着一块来了,左右店里案子够大,就是人多,菜不好做,唐逸也没全让尹娇娇一个人忙活,就是他肯,书亦茗也不会答应的。

尹娇娇只做了几道拿手点心和小菜,其他的菜色都是从隔壁福顺楼定的。

多日不曾出门,今儿一到店里,就看到尹娇娇一个人在后厨忙前忙后,书亦茗脸色当时就不好了。

唐逸跑得快,先去福顺楼了,书亦茗又不好同陈思媛发脾气,只好忍着气,默不作声进了后厨。

小文一看书亦茗进去了,便识趣地把姑娘要的东西备好,赶紧出来了。

尹娇娇正在往鸡蛋里塞肉馅,抬头看到书亦茗,一脸好笑:“你怎么进来了?”

书亦茗板着脸道:“别做了,唐逸都去福顺楼点菜了。”在家里他都没舍得让她下厨,反倒在这里给唐逸做吃的。

尹娇娇笑了一声:“唐逸老说你小气……”

书亦茗正在帮她拌肉馅,闻言抬头盯着她:“我小气么?”

都说做饭的男人最迷人,书亦茗这会儿只是帮她拌个肉馅,她就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书亦茗眉心动了下,又问了一遍:“我小气?”

“当然不!”尹娇娇马上道:“我是说唐逸总是胡说八道!他压根就不配说你!”

书亦茗看了眼额头都沁出汗来的尹娇娇一眼,又看了看灶上的正在蒸的菜,嗯了一声道:“他就是不配!”

刚点了菜,匆匆跑回来,想进后厨看看,蛋糕做好了没有的唐逸:“……”

作者有话要说:书大人[认真脸]:你不配!

唐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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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默默地倒了,那我就实话说了,昨天的计划是,这个月我要每天日六,结果……

呵,是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