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颗荔枝甜

也难怪明昭这样问,江元黎身为丞相,让他来教导公主有关南国风俗文化之事,多少是有些屈才了。

但周帝这样安排,明摆着是心疼明昭,江丞相前来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来人得是江丞相才行。

至于南国风情,不过是临时拿来的借口罢了。

不过这事儿厚朴可不会同明昭多说,将周帝的话带到后,便告退了。

这消息于明昭而言,无异于一个大馅饼从天上掉下来,正正好落在她面前。

先是福蕴做出了功效十分好的香囊,再是每日可以名正言顺地同江元黎处在同一屋檐下,明昭这会儿开心得不得了。

虽说江元黎每日只能抽出一个时辰来教导她,时间算不得长,但比起每日里费心去寻他的气息来说,这一个时辰简直如同久旱逢甘霖。

周帝素来雷厉风行,今日里告诉了明昭这件事情,第二日就排上了日程,将江元黎请了过来。

江元黎头一天晚上忽然接到周帝的旨意,让他每日午后抽一个时辰出来教导公主南国的风土人情。这旨意来得突然,且有几分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江元黎依旧费了心思准备了一番,从书房中挑了几本颇具特色的杂记,第二日午后申时,准时候在了瑶光殿外。

明昭因着福蕴的香囊,又因着厚朴传来的这个大“惊喜”,昨夜里睡得很是安心,今晨早早儿地便起了来,想起昨日在铜镜里看见的自己那副病恹恹的面容,明昭特意细细上了妆。

月丹在一旁打趣她:“昨日里公主气色差成那样,都只让奴婢浅浅地遮了一下眼底,今日里气色好多了,反倒还要细细上妆了。”

明昭好笑地瞧了她一眼:“父皇母后又不会嫌弃我丑,江丞相可就不一定了。”

月丹笑意更深:“丞相岂敢?”

明昭端起铜镜,细细打量了一番。

说到底今日也并非什么大场合,若是描了一个华丽的妆容,反倒显得奇怪,因此月丹并未下重手,只细细擦了一层粉,又在她眼尾处鼓捣了一阵,最后在她唇上点了点胭脂,便是完成了。

明昭一双眼眸生得极好看,灵动清透,纯澈见底,月丹今日里又在眼妆上下了一番功夫,一眼看去,便不自觉被吸引。

明昭端详一番,很是满意地放下了铜镜,又在梳妆匣里翻看了一番,挑了一只猫眼石镶玉的步摇,妆点在鬓间。

明昭这般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待听得有人通传江丞相到,心中更是愉悦,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申时的日头烈得很,引路的宫人汗流浃背,偷偷抬起手,拿袖子擦汗,余光瞥到一旁的江元黎,却见他神色平静,在烈日下身姿依旧挺拔如松,气度非凡,仿佛这烈日丝毫影响不到他一般。

引路的宫人顿觉羞愧,垂了手立在一旁,不敢再有动作。

明昭提了裙摆走出来,外边儿烈日炎炎,可江元黎独有的冷冽清香馥郁绵长,倒让她觉得比放了冰的殿内还要让人舒畅,唇边的笑意真切:“丞相请。”

烈日的光华似乎映入了眼前少女的眼底,在她眼眸之中绽出浓郁的色彩,就连她发间那流光溢彩的猫眼宝石,也被这样的光华衬得黯然失色。

江元黎动作一顿,却又立刻恢复如常,教人看不出端倪,跟着引路的玉茗去了瑶光殿东侧的偏殿。

昨儿夜里得知这个消息后,明昭便让月丹与玉茗带人收拾出了偏殿,当一个临时的学堂。

江元黎直接入瑶光殿,若真要追究起来,于情于理都不合,但周帝安排此事,本就是为了明昭着想,自然是由着她来,哪怕有些不合规矩,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周帝也不会任由闲话传出去,听闻明昭打算留江元黎在瑶光殿讲学后,又让厚朴去了贪狼殿。

于是明昭兴致勃勃地在江元黎对面坐下后,便听得前院又有人来传,道是太子殿下来了。

明珩丝毫不见外,入了偏殿后便在明昭身侧坐下,对江元黎笑道:“听闻丞相少年时曾去过南国游历,想必很是了解南国风情,待下月南国使臣入京,孤少不得来往,便想着同清宁一道听一听,以备不时之需。”

明珩既然这样说,江元黎自然无异议,将昨日准备好的书册递给二人,一一讲解。

明珩身为太子,对南国了解的深浅自然与明昭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难免不一样,不过江元黎得的旨意是让他教导明昭,他便按着昨日的预想,从两国渊源讲起,大略数了一数南国历代的情况,深入浅出,生动且细致。

明昭听得津津有味,一面听江元黎讲故事,一面根据他的指引翻看书册,全然沉浸其中。

然而一本书只翻了一半,江元黎便止住了话头,道是时辰已到,明日再继续。

明昭正听得起劲儿,故事却戛然而止,顿时有些不乐意,想让江元黎再多讲些。

明昭张了张口,见江元黎敛眸收拾书册,深色淡淡,到了嘴边的话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她也分不清究竟是想听江元黎再讲讲故事,还是只想留他这个人下来罢了。

明珩再了解明昭不过,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对她摇了摇头,道是来日方长。

明昭便歇下心思,着人送江元黎出行宫。

待目送江元黎出了瑶光殿,明珩转过身来,上下打量明昭一番,啧啧称奇道:“昨日见你还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今日里便生龙活虎,也不嚷嚷着热了。”

明昭的确是通身舒畅,见明珩明晃晃的打趣,也不恼,刚要说话,忽地又想起什么,连忙伸手把明珩往外推:“你莫在偏殿待着了,咱们去正殿说话。”

说罢,又吩咐月丹玉茗赶紧将偏殿门窗都关上,道是今夜里就在偏殿睡了。

明珩看着好笑,却也依言到了正殿,与明昭闲谈了两句,便回贪狼殿去了。

瑶光殿的宫人一路将江元黎送至朔方门,这才折返回去。

见瑶光殿的宫人领着江丞相出去,再脚步匆匆的回来,坐在□□凉亭中纳凉的崔妃啧啧两句道:“瑶光殿可真是能耐,同江丞相走得这样近。”

明宝珠在一旁剥着葡萄,听崔妃这样说,不由多看了那小宫人几眼,对崔妃道:“儿臣一个时辰前便见着江丞相来了,莫非这一个时辰都待在瑶光殿?”

瑶光殿是明昭的寝殿,江元黎一个外男是断断没有理由进去待一个时辰的,崔妃只觉不可能,摇头道:“在瑶光殿待一个时辰,那是明昭不要脸,还是江丞相不要脸?”

明宝珠不过随口一猜,见崔妃这样说,忙悻悻闭了嘴,将话头引到旁的事情上去。

不过明宝珠这么一提,崔妃倒是放在了心上。

不论江丞相在瑶光殿待了多久,最后都是由瑶光殿的宫人一路送至朔方门,这样的热络,江元黎也不排斥。

明琛最近动作不断,在江氏中交往最深的也不过一个江倾白,而明昭居然能让江元黎不避嫌地去到瑶光殿,这关系孰远孰近,一目了然。

虽说江氏从不站队皇子,倒人有亲疏,若是明珩与明昭同江氏交好,那明琛还有什么可争的?

崔妃越想越闹心,吩咐小厨房熬了一盅补汤,拎着去了紫薇宫。

周帝听得崔妃明里暗里说明昭与江元黎交往过甚时,立刻便明白了她所言为何,当即便表了态,道是自己亲自下的旨。

明昭与江元黎之间本就坦荡,大大方方些更好,越是遮掩,便越是有人想一窥究竟,反倒生出许多不必要的流言来。

这个情况与崔妃预料得大差不差,见周帝态度明确,便也不说那些什么“不合规矩”一类自讨没趣的话,只又为周帝盛了一碗汤,温柔小意道:“昭昭真是厉害,从前臣妾只听闻皇子与大臣抵足长谈,未曾想到昭昭一个小姑娘家,也同丞相谈天说地了。”

这话明着夸明昭不凡,实则指出明昭愉悦,周帝怎会听不出?

不过崔妃素来是这副样子,虽说口舌笨了些,但总比那些心思九曲十八弯的要好。

明昭这事儿也没什么好掖着瞒着,由着崔妃将原由传出去,免得被人背后说闲话,周帝便大略将学习南国风土人情的说辞说了一遍,让崔妃莫再乱想。

得知此事与明珩并无什么关系后,崔妃先是为明琛松了一口气,而后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既然是为了不在南国使臣面前落面子,那宝珠身为公主,应当也要学习一些吧?”

周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崔妃,见她又提了一遍,轻笑道:“你倒是对宝珠上心。”

周帝不过是想找个由头把江元黎同明昭凑在一处,“南国使臣”这个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但实则经不起推敲,且很容易引出歧义。

昨日厚朴回来复命时,道明昭果然想到了和亲之事上,好在周帝先前做了准备消了明昭的误会。

皇后听得此事时,反应同明昭一样,听周帝解释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崔妃倒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让明宝珠同明昭较较劲儿再说。

崔妃没想到这一层,听周帝这样说,忙羞涩道:“当年陛下将宝珠交到臣妾膝下抚养,臣妾一直视如己出,当做掌中明珠呢。”

说罢,拿眼去瞧周帝神色。

周帝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颔首道:“准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

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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